“情况搞清楚了吗?”克雷洛夫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
“搞清楚了。”我很平静地回答说、
克雷洛夫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说说具体的情况吧。”
“是这样的,参谋长同志。”我在脑子里把整个事件整理了一下,接着条理清晰地向他汇报说:“德军的部队曾经一度绕过高地,冲进了苏维埃大街,并和坚守在那里的部队发生了战斗。在遭遇了我军战士顽强抵抗后,敌人丢下了众多的尸体和燃烧的坦克,灰溜溜地退了出去。而第92旅的旅指挥部,应该就是敌人冲进苏维埃大街时,匆忙撤退的。不过政治部主任营级政委夫拉索夫同志留下了,在我带着部队赶到时,他还亲自率领部队又击退了敌人对高地发起的又一次进攻。”
“目前107.5高地上,第92旅还剩下多少人?”
我想了想回答说:“在高地上,还剩下了19名水兵。而山坡后面的宿舍区里,大概还有两三百人吧。”
“啊?”我所说的数据,把克雷洛夫吓了一跳。不过这也很正常,一个旅几千人,打了一天下来就剩下两三百人,换了谁都会感觉吃惊。他停顿了片刻,又继续往下问:“你知道旅指挥部撤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我好像听那个旅长说,要把旅指挥部撤到什么荒岛上去,这样便于继续指挥部队。”
“我明白了。”克雷洛夫说完这句话后,忽然严肃地对我说:“奥夏宁娜同志,你立即到集团军司令部来一趟。把你所了解的情况,向崔可夫司令员报告。路上要注意安全。”
我放下电话时,听清了我谈话内容的阿赫罗梅耶夫紧张地问:“师长。您现在就要去集团军司令部吗?”
我点点头,肯定地说:“参谋长。我想你也听到了克雷洛夫将军的命令,让我立即赶到司令部去,把所了解的情况向司令员汇报。”
“需要多带点人手吗?”
我连忙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说道:“山坡下有两名战士,以及一辆带挎斗的摩托车,这就足够了,不用再派人手。”
“那么,祝您好运了!”
到山坡下。我找到了停在检查站旁边的摩托车,径直坐进了挎斗,随即吩咐摩托车手:“开车吧,战士同志。”
“去哪里,师长同志?”
“集团军司令部!”
摩托车在某些时候,比汽车跑得快,特别是在到处弹坑和瓦砾堆的道路上,摩托车就是比汽车方便和快捷。不到十分钟,我所乘坐的摩托车就停在了集团军司令部的门口。
我走进司令部时,发现不光军事委员古罗夫不在。甚至连克雷洛夫将军也不在,只有崔可夫一个人趴在桌上休息。我走到他的对面站住,微微弯下身体。低声地喊他:“司令员同志,司令员同志。”
我的喊声吵醒了崔可夫,他浑身猛地一震,接着坐直了身体,有气无力地说道:“是奥夏宁娜同志啊。这个时候,你不待在你的师指挥部,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听他这么说,不禁一愣,难道克雷洛夫没有把通知我到司令部汇报情况的事情。告诉崔可夫吗?不过这个时间克雷洛夫没在,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报告司令员同志。我是奉参谋长克雷洛夫将军的命令,到司令部来向您汇报107.5高地的情况的。”
“107.5高地?!”听到这个地名。崔可夫强打起精神问我:“我记得曾经命令你,派部队去把丢失的阵地夺回来。现在怎么样了,阵地夺回来了吗?”
“可是,司令员同志。107.5高地根本就没有丢失,根本不需要夺回来啊?”
“你说什么,107.5高地没有丢失?”崔可夫使劲地揉着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既然阵地没有丢失,那为什么第92旅的旅长塔纳索洛夫要向我报告,说敌人冲进了苏维埃大街,并占领了107.5高地呢?”
“司令员同志,虽然德军曾一度冲进过苏维埃大街,但在水兵战士们的顽强抵抗下,敌人最后丢失了数以百计的尸体,和不少被击毁的坦克残骸,灰溜溜地撤退了。”
“报告!”没等崔可夫说话,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接着一名魏茵鲁布中校大步走了进来。他冲我微笑着点点头后,又兴奋地向崔可夫报告:“司令员同志,又有新的部队到了。”
他的话音刚落,从门外走进一个个子不高,亚洲面孔的中校军官,来到崔可夫的面前,抬手敬礼说:“步兵第284师师长瓦丘克中校向您报告,全师已经全部渡过了伏尔加河,进入了斯大林格勒,听候您的进一步命令。”
原本萎靡不振的崔可夫听到瓦丘克的报告,居然像打了鸡血般兴奋地站了起来,走过去和瓦丘克握手,同时还大声地说:“欢迎您和您的部队的到来,瓦丘克上校。”
正在和他握手的瓦丘克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小心地提醒他说:“司令员同志,您说错了,我只是中校。”
崔可夫把手一挥,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瓦丘克同志,我说您是上校,您就是上校,待会儿就在领章上把第四道杠挂上。”
我听到崔可夫这样轻描淡写地就给瓦丘克晋了衔,心中羡慕不已,暗说,要是哪天我重新出现在朱可夫大将面前时,他能这样轻松地恢复我的将军军衔就好了。由于我在想入非非,以至于崔可夫给瓦丘克的部队布置了一些什么样的任务,都没有听清楚。
当我看到新晋的瓦丘克上校抬手向崔可夫敬礼,打算转身离开时,克雷洛夫将军兴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同时还气呼呼地说道:“司令员同志,全搞清楚了。马马耶夫岗西侧的107.5高地没有失守,是步兵第92旅的旅长和政委,擅自扔下部队,跑到了荒岛上去了。据奥夏宁娜同志报告,该旅所辖的水兵营,还在政治部主任夫拉索夫同志的指挥下,和敌人进行了战斗。”
说完,他不等崔可夫发表意见,便冲着门口大喊一声:“把他们带上来。”随着他的喊声,四名全副武装的战士,押着两名穿着军大衣戴着大檐帽的指挥员走了进来。我定睛一看,这两个人就是白天所见的第92旅的旅长和政委。
崔可夫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后,又叮嘱瓦丘克说:“在观察敌机活动时,我们发现德军飞行员投弹不准确。只有当中间地带宽阔时,也就是说,当敌我双方前沿阵地之间有足够宽的距离时,敌机才敢轰炸我军前沿。这使我们想到要最大限度地缩短中间地带,缩短到投掷手榴弹的距离。我对你说的就这么多了,你去吧。”
瓦丘克向崔可夫和克雷洛夫敬了礼,又看了一眼被战士看管着的两名指挥员,然后转身走出了司令部。
克雷洛夫等瓦丘克离开后,又向崔可夫请示:“司令员同志,他们该怎么处理?”
崔可夫走到两人的面前,将他们打量了一番,接着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截了当地说:“对于这种临阵脱逃的胆小鬼,我们绝对不能姑息。”
听到崔可夫这么说,那名上校连忙说道:“司令员同志,请您听我们解释,我们撤退到荒岛上,是为了更好地指挥部队。”
“指挥部队,真是笑话。”崔可夫冷笑着反问道:“你的部队在107.5高地,中间还隔着马马耶夫岗,你怎么指挥?”
“司令员同志,您打算怎么处理他们?”克雷洛夫再次向崔可夫征求意见。
“步兵第92旅旅长塔纳索洛夫、政委安德烈耶夫,在没有得到上级许可的情况下,擅自丢下部队,逃到了荒岛上,他们的这种行为是不能饶恕的。我现在宣布,将两人就地枪决,以儆效尤。”
崔可夫的决定把克雷洛夫吓坏了,他毕竟和两人是旧识,以为最多被送上军事法庭,结果没想到崔可夫下了这么严厉的一个命令,便张口想劝说崔可夫改变主意:“司令员同志,我在战前就认识……”
崔可夫不由分说地打断了他的话,直接下达了最后的命令:“参谋长同志,大兵团作战,军纪要严,你不用再说了。执行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