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们给侦察小分队配备了摩托车或者卡车之类的交通工具,所以他们的侦察范围就比步行的侦察面积要大得多。刚过十一点,就有侦察兵的报告通过电报反馈了回来。
侦察兵的报告中提到,在马马耶夫岗西北方向二十公里的地方,有座叫戈罗季谢的小城市,城里驻扎着大量的德军部队。
“敌人是什么样的兵力?”听到阿赫罗梅耶夫念完电报以后,我面无表情的反问道。
“我……我不清楚,”阿赫罗梅耶夫也许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不禁有些慌乱地回答我说:“我刚接到侦察分队发来的电报,认为有必要立即向您报告,所以就……”
“给侦察分队回电,让他们立即将侦察到的情况向我们进行详细汇报,就凭这几句简短的话,我们可没法判断出敌人的规模,也就没办法有针对性地制定出相应的作战计划。”说完,我一抬头看到阿赫罗梅耶夫还站在原地没动,便催促他:“参谋长同志,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立即去给侦察分队发报?”
趁阿赫罗梅耶夫去发电报的工夫,我继续和基里洛夫、班台萊耶夫讨论补充兵员的事情。在讨论的过程中,班台萊耶夫向我提出,说在应该武装什么样的市民这个方面,尺度有点不好把握。等他一说完,我立即反驳说:“副师长同志,您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参加军队要各方面都合格,而武装市民却很简单,只要一样合格就行。我们负责征兵的指挥员,只要问问他们要保卫祖国吗?拿得动枪支吗?如果他们回答愿意或者能。那好,就发给他们一支枪,让他们加入到我们的队列里来。”
“21日就要发起进攻,补充的新战士能来得及训练吗?”基里洛夫担忧地问道。
我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把摆在桌上的地图移到了他的面前。先指了指我们所在马马耶夫岗,又指了指还停留在顿河附近的顿河方面军,这才说道:“政委同志,您看看,我们师的防区距离友军的直线距离,是一百八十公里左右。您觉得顿河方面军在没有制空权。没有得到兵员和坦克、大炮这些重武器补充的情况下,向着有着坚固防御纵深的德军防线发起进攻的话,他们一天能推进多远的距离?”
班台萊耶夫用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测了测我师和顿河方面军的距离,接着遗憾地说道:“师长同志分析得很有道理。由于丧失了制空权,顿河方面军的同志们在进攻发起后,所进行的战斗将是非常残酷。就算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取了敌人的一部分前沿阵地,但德军航空兵的密集轰炸下,他们也将付出惨重的代价。这么一来,就算最乐观的估计,部队每天的推进速度,也不会超过五公里。”
“什么。五公里?”基里洛夫被班台萊耶夫说出的这个数据吓了一跳,他看了看地图后,才吃惊地说道:“副师长同志。如果按照您的算法,友军要推进到马马耶夫岗,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班台萊耶夫又补充说:“当然,如果我师有足够的力量,能够遵照集团军司令部的命令,向北攻击前进。这样便可以大大地缩短我们和友军的会师时间。”
两人的对话,我都听在耳边。越听心情越沉重,怎么看都觉得用我们这支装备差。战士训练也差的部队去完成会师任务,有那么点儿以卵击石的感觉。
见我沉默不语,两人停止了讨论,基里洛夫开口问道:“奥夏宁娜同志,您在想什么?”
“我在想戈罗季谢的城里,到底驻扎着多少德军部队。”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了基里洛夫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连忙为他解答说:“政委同志,虽然集团军司令部命令我们在21日配合友军发起进攻,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们师的出击时间也许要推迟。这样我们就能多出两三天的时间,用于部队的训练。”
“就怕这些新补充进来的兵员,都被德国人吓破了胆,没有勇气拿起枪和德国人面对面地战斗,”基里洛夫再次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要是有新兵在战场上当逃兵的话,就会影响到整支部队的士气,导致我军的军心涣散。”
“政委同志,做政治思想工作是您的强项。”防止新武装起来的市民们在战场上当逃兵,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们讲清厉害关系,让他们获得和敌人顽强战斗下去的勇气,所以我郑重其事地对基里洛夫说:“让政工人员告诉每一名战士,德国人不但要占领我们的城市,还要消灭所有活的生物,要把城市的名字从地图上抹去,要是整个城市所在的土地都恢复原生态,变成难以行走的沼泽,让沼泽的上空升起一团团有毒的瘴气。要让他们明白,这场战斗不光是为了保卫祖国,为了保卫斯大林同志,也是在保卫他们的家园和亲人。”
我们正在说话,阿赫罗梅耶夫在旁边报告说:“报告师长同志,侦察分队把详细的侦查情况发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说道:“参谋长,给我们念念电报吧。”说完,我做了下来,把自己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移到身边,扭头对基里洛夫和班台萊耶夫说,“我们就来听一听侦察分队究竟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情报吧。”
“侦察分队报告说:敌人的指挥部设在城里的学校里,”阿赫罗梅耶夫眼睛盯着手里的电报,为我们三人念起电报来,“在学校的操场上,停着五辆小汽车,还有两辆三轮摩托车。在我们观察的二十分钟时间内,到达和开走的各有三辆。”
“师长同志,”班台萊耶夫插嘴问道:“您判断这是敌人的一个什么级别的指挥部?”
“您说呢,副师长同志?”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等听完全部的情报,我们就能判断出来了。”班台萊耶夫说完,抬头望着阿赫罗梅耶夫,“除了操场上停放的汽车外,侦察兵们看到德军军官了吗?”
“看到了。在侦察的这段时间里,共看到了九个,既有进去的,也有出来的。其中有两名上尉、一名中校,还有一名将军。还有一些军官,因为光线太暗。无法辨别其军衔。”
我听到这里,连忙问了一句:“都是军官吗?”
“是的,都是军官。”阿赫罗梅耶夫没有再看电报纸,而是望着我回答说:“在黑暗中,可以看清他们戴的都是大檐帽。”
“参谋长同志。我有个问题没搞清楚。”基里洛夫在听完阿赫罗梅耶夫的报告后,困惑地问道:“既然侦察兵说光线太暗,无法辨别敌人军官的军衔,那么刚才报告的那几个军官的军衔,他们又是如何识别出来的?”
“政委同志,这很容易,”班台萊耶夫为基里洛夫解惑说:“也许是他们在建筑物外等车时,驶来的汽车车灯将他们肩膀上的军衔映照了出来。所以我们躲在远处的侦察员才能轻松地识别出个别军官的军衔。而且,您别忘记了,在这些侦察兵中。有一部队原来就是德国人,他们对老部队的军衔可熟悉得很。”
“电报都念完了吗?”我等班台萊耶夫说完,又问阿赫罗梅耶夫。
“报告师长,还有一段没念。”阿赫罗梅耶夫报告完以后,又接着往下念:“在侦察期间,还有来过两辆战斗通讯兵的摩托车。这两辆摩托车都直接开到建筑物前,接着有人从摩托车下来走进了建筑物。”
班台萊耶夫对细节似乎特别关注。刚听阿赫罗梅耶夫念完,立即就问道:“这两辆摩托车是同时来的吗?”
阿赫罗梅耶夫摇摇头。回答说:“不是,是分开来的。第一辆是潜伏侦察进行到十分钟时来的,而另外一辆,是侦察兵们准备撤退时才来的。”
看到阿赫罗梅耶夫在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就把拿着电报的手垂了下来,我心里便明白他已经把电报都念完了,于是问基里洛夫和班台萊耶夫:“政委、副师长,你们判断驻扎在学校里的指挥部是什么样的等级?”
问完后,两人对望了一眼,谁也没说话,我只好问班台萊耶夫:“副师长同志,说说您的判断吧。”
班台萊耶夫听到我点了他的名,低头想了想,接着不大有把握地说道:“我觉得可能是一个摩托化旅的旅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