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考虑是否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的时候,我听到崔可夫在大声发号施令:“同志们,不要惊慌,德国人离我们这里至少还有一公里的距离,在他们过来之前,我们能建立好防御。”
原本有些惊慌失措的指战员们,在听到崔可夫的这番话之后,立即平静了下来,他们以班为单位,分散隐蔽在木屋旁、栅栏后以及雪堆里,将手里的武器都瞄准了正朝我们这边而来的敌人。
虽然我们已经开始备战,但为了安全起见,崔可夫还是把我和普罗宁赶回了装甲车,按他的说法,如果实在打不过,这辆装甲车便能载着我们逃出生天。另外,他还派参谋骑着摩托车返回刚刚经过的村庄,通知舍伊金校,让他率领部队来增援我们。
我站在装甲车的门口,举起望远镜朝正在接近的德军望去,发现他们所采用既不是进攻队形,也不是行军队形,而是毫无队形地拥挤在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我们这边走路。眼前的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当年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我军部队从前线成批败退下来时,和他们现在一个样。
看到这里,我放下望远镜,对站在车外一个雪堆的崔可夫大声说道:“崔可夫将军,我觉得这股敌人可能是从什么地方败退下来的,我们要想办法挡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去和主力部队汇合。”
崔可夫听后点了点头,放下望远镜从雪堆走下来,来到车门口,冲着里面坐着的报务员说:“和附近的部队联系一下,说我们和兵力占优势的敌人遭遇了,让他们立即过来支援我们。”
德军在离我们还有五六百米的时候,可能是发现村庄已被我军占领,便在原地停了下来。稍作调整后,便向着我军稀疏的防御阵地冲了过来。
我军的指战员非常沉得住气,面对冲过来黑黝黝的一片德军官兵,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失措,而是一动不动地待在自己的隐蔽位置,用手里的武器瞄准冲过来的敌人。
当敌人距离我们还有两百米的时候,崔可夫将手高高地举过头顶,然后猛地向下一挥,大喊一声:“开火!”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我们身后的装甲车的机枪开火,一连串的子弹掠过我们的头顶,朝远处的德军队列飞去,跳出弹仓的弹壳叮叮当当地落在了装甲车身。
枪声是命令,听到装甲车的机枪已经开始朝敌人扫射,早严阵以待的指战员们也纷纷扣动了扳机,爆豆般的枪声顿时响成了一片。在我军指战员疯狂倾泻的弹雨,德军密集的进攻队形爆出漫天的血雾,子弹洞穿了他们的躯体、撕裂了他们的血肉,鲜血溅在旁边人的身、脸。无数的血肉之躯在弹雨下抖动,尸体像被扔出去的破口袋,在子弹的巨大冲击力下被顶翻。但活着的依然嚎叫着继续向前冲,全然不顾他们自己的脚下早已铺满了同伴的尸体。
崔可夫扭头看了我一眼,随后说道:“丽达,没想到你的这个警卫连战斗力还真不弱,一百多人所表现出来的气势,能顶得普通部队的一个营。”
听崔可夫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朱可夫为了我的安全,这次派出来护送我的部队,都装备的是突击步枪,这种武器对于德军的集团冲锋,效果是再好不过了,在这么密集的情况下,没准一颗能穿透几个人。
我的警卫连打退了德军的第一次冲锋后,正当德军退回森林边进行休整时,得到消息的舍伊金带着他们的部队迂回到德军的侧面,出其不意地发起迅猛的冲击,成功地截断敌人的退路。
见到自己的退路被截断,德军官兵慌慌张张地从森林里逃了出去,企图再尝试从酒厂的方向突围。当他们跑出没多远,忽然雪地腾起几根烟柱,离烟柱较近的士兵都被掀翻在地,看起来他们像是遭到了炮击。
“怪,这是什么地方在开炮?”我带着疑问,举起望远镜朝四处张望着,见西面有十几辆坦克正沿着公路飞速地驶过来。他们越过了警卫连的方向,冲向了被困在雪顶间的德军官兵。
看到自己的退路被截断,前面又冲过来一群坦克,德军的抵抗意志顿时烟消云散,立即有不少的士兵扔掉了手里的武器,高高举起双手,向冲过去的坦克部队和近卫第220团的指战员投降。
由于这次意外的遭遇战,我们没有立即再往前走,而是留下来审问那些被俘虏的德军官兵。这些俘虏共有一千五百人,是来自不同的部队,由于与级指挥部失去了联系,正在向西撤退。由于既不知道撤退路线,又在雪地和森林里迷失了方向,再加缺乏统一的指挥,他们才会在和我们遭遇后,用那么密集的队形,向我们发动和送死差不多的进攻。
而赶来支援我们的十几辆坦克,是隶属于卡图科夫的近卫坦克第1集团军,他们当时正在附近不远的地方补充燃料,听到酒厂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声,便猜到可能是我军部队与德军的散兵游勇遭遇了,便立即赶过来支援。
不过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和我们遭遇的并不是什么小股的散兵游勇,而是两三千人的大部队。但如果不是他们及时赶到,要想全歼或者俘虏这股敌人的话,我军势必还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等结束了对俘虏的审讯后,普罗宁心有余悸地对崔可夫说:“我说司令员同志,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你瞧瞧,在渡河前,我们先是遭到了德军坦克,幸好有近卫第117团和近卫炮兵第87团的帮助,我们才消灭了德军坦克;在这里,我们又遭遇了大批的德军,如果没有近卫第220团和坦克兵们的支援,我们最后肯定会因为弹尽援绝,而被敌人俘虏的。”
其实我现在心里也有着和普罗宁一样的想法,常言说事不过三,我们虽然前两次成功地从和德军的遭遇脱险,但要是再第三次遭遇德军,我们还能否这么幸运,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为了掌握崔可夫的想法,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观点,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想听听他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