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础安赶紧附和:
“是啊是啊,石兰姐,我可以从头教你,保证让你学会!”
石兰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转瞬就熄灭了,摇了摇头:
“我都多大个人了,脑子早就不好使了。”
“怎么会不好使,你比我们大不了多少,我们夜校里比你大得多的人可有好些个呢,你放心,我们给你单独补课,保管把你教会!”胡承荫拍着自己的胸脯。
“可家里还有好些个活计,我怕没工夫……”
石榴阿爸插了话:
“所有的活儿都交给我们,你就踏踏实实学吧,这些先生一时半会儿又不会走,你慢慢学,别心急,等学好了,咱们家就有两个文化人了!”
女儿看着父亲,父亲看着女儿,两人相视一笑,梗在女儿心头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那我就试试,到时候你们可别笑话我啊!”
“怎么会呢!谁笑话你我跟谁急!”
胡承荫话音落地,把大家都逗乐了。
“灭蝇运动”取得了圆满成功,不仅街头宣讲,又送纱罩,还送苍蝇拍,蒙自的苍蝇少了不少,蒙自的饭馆基本都用上了纱罩,每次大家去店里吃饭,老板都说一句“多亏了你们联大学生啊,这都是你们来了之后才有的啊!”走在街上,再也不见一团团乌压压的“黑云”,蒙自的老百姓也因此对联大的学生十分感激。
时光慢慢走到了七月,迎接联大学生的最大考验——期末考试就要到了。在大家都为课业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梁绪衡一如既往地优哉游哉,丝毫不紧张,她倒也不闲着,反而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平日里拣选自己喜欢课程旁听,碰到自己不懂的内容,倒也毫不避讳地提问,倒也能说出一些让人耳目一新的见地,因此各科老师都蛮喜欢这个机灵古怪的女学生。
梁绪衡十分喜欢社会学的课,尤其喜欢潘光旦教授的课,相较于其他教授,潘光旦教授的课堂轻松活泼,他虽然才识渊博,讲课却深入浅出,丝毫不掉书袋,因此梁绪衡一堂不拉地去旁听潘光旦先生的课。因为梁绪衡上课的路上会经过歌胪士洋行,她每次都顺路叫上胡承荫一起走,有时候贺础安也跟他们一起。
一个风和日丽、天高云淡的日子,梁绪衡照例在歌胪士洋行的门口捡起一颗小石子,朝那个熟悉的窗口扔过去,贺础安的头先钻了出来,胡承荫的头在贺础安的头上也钻了出来,最后陈确铮的头也钻了出来,三个人笑着看她。
“今天的人好齐啊!”
“等一下,马上出来!”胡承荫喊了一声,三人一起把头缩了回去。
接着就听到一声巨响,不知道是谁把什么东西打翻了,梁绪衡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