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确铮想多了。
以梁绪衡的冰雪聪明不可能听不出他言语中暗藏的对贺础安的关心,她不但毫不在意,反而觉得他的那些话说进了自己的心坎儿里。看着廖灿星挽着陈确铮在街头雀跃的背影,梁绪衡意识到,自己的确不是个称职的女友。
为了证明有能力转系,为了赶上地学系的进度,梁绪衡一直没有察觉到自己一直在忽视贺础安,虽然两人也时常见面,但这段时间自己的心思完全没有放在他的身上。
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真的是被她冷落太久了。
一想到这儿,梁绪衡书也不还了,一口气从文林街跑到了贺础安的宿舍,没想到贺础安不在。梁绪衡在宿舍门口一会儿站,一会儿蹲,书也看不进去,满脑子胡思乱想,她几次想去找贺础安,却不知道去哪里找他,只好作罢。
在梁绪衡的印象中,她只管一门心思向前冲,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她需要的时候,贺础安永远会在她左右,给她一种“润物细无声”般的安全感,可此刻在她最想见到他的时候,他却不在她身边。
这种焦急夹杂着后悔的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
等梁绪衡充分品尝了等待的滋味之后,贺础安终于出现了在她的面前。
他是跑着过来的。
贺础安显然是跑得太狠了,忍不住不停地咳嗽,双手拄着膝盖喘了好久,断断续续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瑞不以,冷恩藕了吧?(对不起,等很久了吧?)”
梁绪衡先是摇摇头,接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贺础安被梁绪衡突如其来的眼泪弄得措手不及,伸手想要为她擦泪,被梁绪衡握住了手。梁绪衡把头靠在贺础安的肩膀上,两人就这样默默地站着,贺础安伸出手在梁绪衡的背上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拍着,等着她自己开口。
过了一会儿,梁绪衡自己抬起脸来,她吸了吸鼻子,睫毛虽然因为润湿打成绺,眼睛和鼻头还有些泛红,但平日里爽朗明媚的笑容又恢复如初,她拉起了贺础安的手:
“先进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进了空无一人的宿舍,梁绪衡径直坐在了贺础安的床上,贺础安有些手忙脚乱地找水壶、找杯子,给梁绪衡倒了一杯开水,随后小心翼翼地在梁绪衡身边坐下,梁绪衡笑着不说话,默默地看着贺础安的一举一动。
贺础安看了看梁绪衡放在桌上的地质学书籍,梁绪衡早已能从他的眼神判断出他的想法来,那双眼似乎在说:
“你今天不是说要去还书吗?怎么还带着?”
梁绪衡的眼眶又有些酸了,却用轻快的口气说道:
“今天去还书的路上,我碰到陈确铮和小灿星了……”
贺础安早就从陈确铮口中听说此事,所以并不惊讶。
“础安,你的好兄弟陈确铮在为你鸣不平呢!”
贺础安的表情有些困惑和紧张。
“你别着急,确铮他没说什么重话,他就是怪我最近都在忙自己的事儿,冷落了你。你怪我么?”
贺础安赶紧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
看着贺础安明明受了委屈,还努力安抚自己的样子,梁绪衡心里的内疚泛滥开来,她双手捧住贺础安的脸,闭上了眼睛。
绵长一吻之后,梁绪衡的额头抵着贺础安的,将自己的歉意对着爱人倾泻而出:
“础安,我这人最大的优点便是追求完美,什么事不做则已,做便要做到最好,可我最大的缺点也是追求完美,做什么事儿都一脑门子扑上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段时间我一心想着跟袁复礼先生证明自己转系的决定并非心血来潮,大三的时候我还想着转系,我自己也知道实在是很任性。我也想向自己证明,我真的可以,我有这个能力。你这次受伤,我虽然在你身边照顾,但我的心思的确没有放在你身上,你又说不了话,我跟你一起的时候心不在焉的,也没好好陪你,你一定很寂寞吧?身为你的女友,我这样很不对,我郑重向你道歉,我已经深刻反省了,以后再不这样儿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一股脑儿说了这些话,梁绪衡才把头抬起来,贺础安在梁绪衡又大又亮的双眼里看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