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贻琦常委的一席话鼓舞了大家,纷纷点头称是。梅贻琦常委顿了顿,又接着说:
“我之前一直强调,办大学应有两个目的,一是研究学术,一是造就人才。因为战事,自卢沟桥事变以来,清华、北大、南开的研究所已停办许久,而我想告诉大家的第二件事就是,今年五月,北大和清华的研究所正式恢复招生了!同学们,如果你们有志于在学业上继续精进,欢迎各位报考北大和清华的研究所,具体的科系晚些会在布告栏贴出公告,通知大家!”
听到这个消息,安静的操场立刻变得躁动了起来,一些行将毕业的同学显然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贺础安虽然还要一年多才毕业,对于未来尚无十分清晰的规划,但他深知读书和教书是他人生的两件至乐之事,他也明白学海无涯,早有深造之意,所以当得知研究所恢复的消息,顿时觉得拨开了眼前的迷雾,生了攻读研究所的决心。
“还有第三件事……”
说到此处,梅贻琦常委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许多:
“如今通讯阻隔,不知道各位是否已经听说,就在两天前,南昌沦陷了。老家在南昌的同学们,你们一定要放宽心,如果有任何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大家!”
前线的失力让大家深感忧心,刚刚还充斥着欢呼声的操场此刻一片死寂,梅贻琦常委扶了扶圆圆的眼镜,认真看着的眼前青春洋溢的面庞,似乎透过他们,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一五年的时候,我在清华学堂物理系教物理和数学,那时候我二十六岁,比你们也大不了多少,我教了半年就干不下去了,放暑假的时候就跑回天津去找张伯苓先生,我跟他说,我对教书没什么兴趣,想换一个工作。先生听了很生气,跟我说:‘你才教了半年书,就不愿意干了,怎么知道没兴趣?年轻人要忍耐,回去教书!’我就听了先生的教诲,老老实实回去教书,一教就是一辈子。这不过是一件二十多年前的小事儿,我今天在这里讲出来,是想告诉同学们,人生在世,无论是谁,想要有一番作为,总是离不开‘忍耐’二字的,大家要有信心,战争一定会结束,只有你们现在努力,到战争结束的那一天,你们才能有所作为,为国家出一份力!我最近听闻有些同学平日里喜欢流连舞场,这是很不应该的!同学们,莫要荒废了眼前的光阴,要抓紧用功啊!同学们,开学典礼到此结束,大家——”
梅贻琦常委话还没说完,一阵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响彻操场上空。同学们纷纷回头,一辆黑色道奇轿车缓缓驶来,大家渐次退开,让出一条路来,陈确铮一早便看这辆车十分眼熟,随后车上下来的人便证实了他的猜想。
一个年轻卫兵拉开后座的车门,一身笔挺军装的于浩洲慢慢走下车来,随后卫兵从车内取出一个硕大的皮箱,拎着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于浩洲的身后。于浩洲步履稳健地踏上台阶,走到梅贻琦常委跟前,两人握了握手,并低声耳语了几句,梅贻琦常委点点头,两人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