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遵一拍脑袋:“大嫂,流亡在外这半年你和段兄是怎么过的啊?”
段夫人道:“这些事都是段郎做的,我……”
赵遵暗叹,段兄这半年来颠沛流离,还带着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千金大小姐,真是苦了他了。
赵遵不再管他二人,自己挽起袖子打水、劈柴,刷洗灶台和炊具,刘澜和段夫人也不好意思干看着,也跟着赵遵忙活了起来,不过添乱的嫌疑更大。赵遵看着两个人同样白皙的手脖和纤细的手指一个劲的叹气。
如此这般总算打扫完了三间屋子,也到了开放的时间了,这下赵遵也犯难了,因为当了十几年大少爷的他别说做饭了,厨房都没进过一次。他看着满屋的青菜和米面不知该从何下手。
刘澜见赵遵为难的直咬嘴唇,在一旁劝道:“不行就拿食盒去饭馆买些菜肴来吧!”
赵遵忙道:“不可,哪有刚搬进来就不开火跑去下馆子的租户?岂不引起四邻的怀疑,别忘了我们是避祸来的!”
“那怎么办,不能让段兄挨饿啊!”
赵遵看了看食材,问段夫人:“大嫂,段兄平日里做饭你可见过?”
段夫人道:“倒是常见他干!”
“那就好办了,照葫芦画瓢,想必也不难!”赵遵掌勺、段夫人指挥、刘澜打下手,三个人生好了火,烧好了水,开始做饭。
赵遵拿练剑的手法将青菜切成一段一段的扔进锅中熬煮了好半天,又下锅煮饭,一番手忙脚乱之后饭菜终于出锅了。三个人迫不及待的把饭菜端到了段松塌前,请他品尝。
在三个人期盼的目光中段松夹起一片菜叶放入口中,脸色立刻就变了,想吐,但见三个人一脸灶灰和期盼的眼神,硬是把菜咽了下去。
“味道怎么样?”刘澜问道。
段松礼貌的笑了笑说:“贤弟,你们是不是没有放盐啊?”
“放盐?”刘澜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那吃口饭吧!”赵遵抢着说道。
段兄笑道:“好,米饭不用放盐,熟了就行!”说着扒了一口饭,嚼了一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扭曲了,一口把饭全都吐了出来:“呸呸呸,硌死我了!米下锅前要淘洗干净,把石头和沙粒挑出来!”
赵遵不要意思的说:“我们仨太笨了,连顿饭都做不好!”
段松大笑道:“我也做了十年的少爷公子,双手不沾尘,可后来落魄了,洗衣做饭这些事不用人教自己就会了。来,扶我起来,我教你们如何做饭!”
在段松的帮助下指点下,总算把这顿饭做出来了,虽然不是那么美味,但也足以让刘澜他们欣喜的了。
“段兄精通音律吗?”刘澜问段松道。
“贤弟为何有此一问?”
刘澜道:“我看你那口琴古朴典雅,肯定出自古代制琴大师之手,价值连城!这如此窘迫的情况下,都不肯卖掉它,说明您是爱琴懂琴之人!”
段松的夫人看着自己的丈夫,一脸骄傲的说:“我公爹在世时乃是成都府首席的琴艺大师,段郎的琴艺闻名西南多年,确如刘叔叔所言乃是一个懂琴之人!”
段松抚摸着自己的那口古琴叹道:“此琴名为缺月,乃是家父留下的唯一的遗物,实在难以割舍才求赵贤弟冒险去取,没想到让赵贤弟遇险,真是我之罪过!”
赵遵道:“段兄说哪里话!我们萍水相逢,却视彼此为知己,士为知己者死!冒点险算得了什么!”
段松道:“二位贤弟皆是仁爱之人,见我这么一个落魄之人,竟不惜冒犯权贵仗义出手,段某……”说道感动之处忍不住哽咽道,“段某实不知该如何报答二位救命之恩啊!”
赵遵笑道:“其实应该是段兄的运气好,那天我是去买东西,刚出巷口就遇到你挨打,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谁见了谁都看不下去,只不过兄弟我有几下功夫胆子壮一点罢了!”
刘澜也道:“巧了,那天我是去买香料,也是偶遇!是段兄命不该绝!”
段松坚决摇头道:“你二位是我段松命中的贵人,这份大恩一定要报!”
赵遵和刘澜没想到段松如此执拗,相视无奈的苦笑,刘澜咬了咬嘴唇道:“段兄既然要报恩,说明你是个重情义之人,我二人要是推让就显得有点瞧不起你了!这样吧,你也没什么钱财,不如教我们弹琴吧!”
“教你们弹琴?”
刘澜点头道:“对啊,段兄乃是国手,您这种师父是花多少钱都请不来的!”
段松说:“真的要学?”
刘澜点头:“当真要学,现在就学!”
几个人当即扯掉了杯盘,在几上摆好了琴,段松让刘澜和赵遵各弹一曲,看看二人的琴艺程度。刘澜弹了一首《长相思》,此曲长而难,一曲弹罢,段松点头道:“刘贤弟底子不错,详加指点必有所成!”
到赵遵谈的时候,他选了一首入门的童谣,一曲弹完段松笑道:“贤弟,你这不是消遣段某吗,以你现在的造诣,到乐府做个教习也绰绰有余了,愚兄可教不了你!”
赵遵只笑不说,他的琴艺乃是赵母手把手教的,又经过兖州几位大师指点,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刚刚刘澜说要跟段松学琴,他就有几分不以为然,可等到段松也弹了一曲后,自己的自负立刻荡然无存了。
段松所弹非任何曲谱,乃是即兴发挥,有感而发,其指法变换之快已入化境,是赵遵平生仅见。刘澜更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好师傅而喜上眉梢。
“段兄,可否帮我一个忙!”赵遵出了一会神,突然开口说道。
他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把段松问愣了:“当然,贤弟有何事相求?”
“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说罢赵遵穿靴而起离开了小院,留下段松等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