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济济戈也被人抬了回来,他的马被射死了,摔破了脑袋,躺在担架上还骂不绝口:“周人都是胆小鬼,只敢躲在营垒里放冷箭,有本事和我决一死战……”
左贤王拿起一支周军的三棱透甲箭说:“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大周的国力人口是我们几十倍,武力之间的差距轻松就可以被人力财力抹平超越。铠甲、兵器、箭矢他们都远胜于我,现在就连马匹的数量品质优势都渐渐丧失了。这样一个可怕的敌人,只能不断打压令他畏惧不敢出战,可只要有一次让他们找到自信就会像今天这样,再凶恶的狼也咬不碎钢铁!”
金东禅道:“父王不断南侵正是要让汉人恐惧,坚定他们固守的方略,可惜其他诸王不懂您的良苦用心,只顾眼前利益,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白灾之后逼着接受一场无准备的决战。”
左贤王一摆手:“说这些有什么用,河朔决战在即,不能让一颗钉子绊倒,三儿,你去做攻城器械,只要能越过这堵矮墙我们就胜了。”
“袁将军,告诉士卒节省用箭!”赵遵扯着嗓子大喊。可战场上喊杀声震天,袁直根本听不见赵遵说什么,只能看口型打手势。虽然女墙上的兵都穿着重甲,但经不住飞蝗般的鱼骨箭,不断有人中箭跌落。
穿着几十斤重的重甲行动多有不便,还极其耗费体力,半个时辰不到就得换人。入夜之后匈奴人的进攻仍没有减退,直到后半夜才偃旗息鼓。
“不好,水源……水源枯了!”
赵遵打着呼噜原地蹦了起来,五千人和一万多匹战马一天要消耗很多水,袁直为了饮水方便将营垒安在了小河的边上,入夜前小河还涓涓不息,临近清晨的时候放哨的卫兵却发现河水消失了。
“狗日的,佯攻到半夜原来是为了给筑坝拦河打掩护!”
“快挖,在临河的湿地上挖坑!”赵遵大喊。
士兵们立刻明白了主帅的用意,临河的土层下不太深就挖到了地下水,马匹喂饱了水他们才有战斗或逃跑的机会。
饮水危机暂时解除,袁直和黄中刚松了口气,赵遵便将二将请进了自己的营帐:“二位将军,这营垒守不久了!我们要早做准备。”
初春时节,地上的积雪化了,但土层深处仍在封冻,上游拦截会使下游地下水不断下降,没有挖井的工具一边还要激战,饮水很难保证。
袁直黄中也心知肚明,赵遵问袁直:“中路大将军正在和大单于会战不可能抽身来援,只有冯异可以来救援,按时间算他已经攻克了金城,袁将军你再派人去请他,晚了恐怕……”
袁直道:“我的副将公冶止与冯异的大公子是莫逆之交,我这就派他突围去搬兵。”
“不好,撞车和云梯!”矮墙上警戒的士兵发出的嘶吼声发破了短暂的宁静,三位将军一起扑上了营墙,匈奴骑士的簇拥下,一辆撞车和四架云梯缓缓而来。
“披甲!”“牵马!”三个人都久经战阵,这样的矮墙根本经不住撞车的撞击,几下就倒,必须在迫近前摧毁它们。
匈奴人同样知道撞车的重要性,因为没有称手的工具一整夜才赶工出这一辆,数百人围在撞车周围,如果不是地域限制保护的人恐怕还要多一倍。
“打开营门!”“冲啊!”
赵遵一马当先冲了过去,他这身惹眼的盔甲顿时招来了数不清的鱼骨箭,士兵们将他保护在中间,两军厮杀在一起匈奴人数量上的优势显现了出来,只要落单就会被四五个匈奴人围住,你一刀我一刀顷刻丢了性命。
“列阵!”周军将马队列成十纵十横的方阵往前推,面对两丈长的马槊围成的“铁刺猬”,匈奴人没有好办法只能不断地放箭。方阵中不时有人中箭坠马,可是没人能够救他们,几声被马蹄践踏的惨叫之后就没了动静,方阵移动过去只剩下一摊踩碎的烂肉。
“放火!”
周军准备充分自然有对付撞车等攻城器的方法,撞车的薄弱点是它的轮子,仓促赶工的车轮更是不结实,赵遵他们用灌满烈酒的罐子砸在上面,然后放起大火,一辆撞车就废了。
“黄将军!”
黄中身先士卒冲在前面,亲手焚烧了一架云梯,就在他得意之际一支流失正中黄中的左眼,黄中怪叫一声翻身落马,麾下亲兵眼疾手快将他抢了回来,赵遵和袁直见状不敢恋战速速退回营垒。
杀来的时候不容易,想要走更难,部下们见撞车云梯已毁,主将之一身负重伤都想急着退回去,阵型就乱了。
“袁将军你带人马先撤,我断后!”赵遵的命令倒让袁直愣住了,“别傻愣着,带黄将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