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感激老太后多年的照顾,忍不住哭了起来。赵遵安慰道:“太后一生坎坷,落魄过也风光过,与她同辈的老者大半中途凋零,她能安享晚年是上苍对她一生为善的恩赐,因此不必难过坦然接受吧。”
赵遵没有猜错,一个月后窦太后在洛阳的宫中结束了精彩绝伦的一生,举国哀悼官府出榜禁止一切欢庆之事,云仙楼借机休整。国丧期间宗室云集长安,赵遵作为宫城护卫的总头头忙的焦头烂额。他极力避免与刘贞见面,可刘贞还是时不时的出现在眼前,每次都对他怒目而视。
刘衡对母亲有深厚的感情,发丧时几次哭昏过去,之后很多天都吃不下汤饭。皇帝如此悲哀,大臣们自然跟风,送太后出殡的队伍绵延数里,哀嚎声一片震动寰宇。
国丧之后的某个时间赵遵在府上秘密为何郊、东野志等几个人进行了婚礼,阿玉为自己几个好姐妹找到好归宿而高兴,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再等几年给你找个更好的夫婿。”赵遵安慰这个爱哭的小丫头。
“不,阿玉永远留在主人身边,哪都不去!”
冬去春来匈奴人蛰伏了一年又开始蠢蠢欲动,周宾来信告诉赵遵,渔阳、右北平、玄菟等郡,甚至扶余人都倍感压力,小规模的匈奴骑兵四处劫掠,刘衡愤怒的派出北护军和右卫军进驻河朔向匈奴施压,但大丧之年却不易再战。
赵遵主动请缨领一支轻骑兵出塞袭扰匈奴牧民,刘衡对赵遵的勇敢大加赞赏,几个大将一番商讨后否定了赵遵冒险的举动,这时中行嫣的书信又来了。
“陛下,臣感觉应当终止赵遵与中行嫣的书信往来!”陈嵩的理由非常充分,毕竟赵遵被俘半年,在草原上肯定和中行嫣有过交集,为了避嫌应当如此。
“丞相以为呢?”刘衡向鲍鸿征求意见。
鲍鸿少有的没有反驳陈嵩:“二人书信并无违禁之言语,但中行嫣叛国贼子早无回还可能,为之亦无益也。”
一向不怎么参与丞相太尉争斗的御史大夫何瑾却突然唱起了反调:“陛下,既然中行嫣与赵氏父子达成了某种默契,又没有危害,何必旁生枝节冒风险呢,让赵遵自己斟酌便是。”
刘衡赞同了何瑾的建议,赵遵在草原和很多匈奴贵族都有接触,唯独中行嫣,赵遵一直等可直到归国他都没有露面。不过正是这种刻意的回避让赵遵明白二人书信是一种既定的互道平安的机制。
赵家负责保证中行嫣的妹妹无恙,作为交换条件中行嫣或同样保护一个人或者保障某件事长期有效的进行,总之是父辈之间的交易,赵遵只能选择继续下去,不然会失去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收到信的那一刻赵遵似乎可以感受到中行嫣的无奈,想了解妹妹的生活又怕打扰她,想帮助她又怕被左贤王知道,终究他不希望妹妹和他一样流亡草原。
李夫人处赵遵去过几次,虽然还是那么亲切,但只要提起刘永,赵遵心里就堵的难受。李夫人浑然不觉,还一直劝赵遵多和刘永亲近,殊不知刘永东山再起后身边聚拢了一大批溜须拍马的小人,在他们的挑拨下刘永和正直有为的大臣越来越疏远,对赵遵从敬变成了惧,最后变成了厌,赵遵不去烦他是最好。
战争的威胁暂时远去,盛世下的人们又开始寻欢作乐,赵遵作为青年才俊的代表人物自然有人追捧,赵遵不再担任令人畏惧的骁骑军都尉做了更偏向文臣的中郎将,大伙更愿意去接近他。
赵遵表现的也不像以前那么高冷,主动接近一些官员和官员的亲属,不但有军界的大佬,交往的文官反而更多一些。这让封不遗非常满意,以为傻小子终于开窍了,不少大臣也松了口气,以前赵遵总不按官场规则办事让他们很不适应,一旦赵遵走上官僚的路线便会慢慢落入控制之中。
“赵兄,今晚可有空?”中黄门姜武拦住了正要出宫的赵遵。
“姜兄,你当值啊。”赵遵望了一眼西坠的太阳,“我下值了,无事。”
“那正好,一起喝酒去!”
“好啊!不过今天我请客,不然我可要回家睡觉了!”赵遵说道。
姜武大笑:“就依你!”
“如此姜兄便多叫几个好友,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早就约好了,只等赵侯你点头!”姜武邀请了太官令田奋,籍田令钟离春,考工右丞胡诚,这几个人最为要好,官职不高,但都从事实务,比蹲在衙署里琢磨人的专职官僚好相处的多。
赵遵在长安的府宅可比洛阳大多了,几十个人伺候他一个老爷,宴请几个朋友不在话下,只是时辰太晚了,仓促之间没有准备做不出像样的酒席。赵遵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几位仁兄,咱们到花御坊一叙如何?”
几个人先是一愣,旋即大笑,胡诚道:“咱当赵侯练了什么神秘的武术不近女色,您不说我们也不好问,原来……原来赵侯也是性情之人!”
长安城中的花御坊是个庞然大物,大到令人怀疑它只是一个青楼,赵遵不是第一次来了,但之前他都是用封不遗的帖子走后门进来的。几个人进了大门,官身的同伴都被老鸨热情的招待,到赵遵这儿老鸨却不认得,但见几个宫中的官员都对他毕恭毕敬不敢怠慢,殷勤的让进赵遵:“瞧我这老眼昏花的,怎么就想不起来贵客的名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