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子人在山脚下挖出很大一个坑,迁徙队伍经过时,将多余的物品扔进去,有玉器、金银、黑曜石,以及贵重的生活用品。说来奇怪,糜子人还将很多沉重的石碑,厚厚的书一样的东西,丢进大坑。这些物品上面有糜子人的文字,怪模怪样;格雷特连西班牙文都认识不了几个,更何况这种古怪的方块字。
格雷特很有耐心,藏在草丛中,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夜晚有些冷,寒气侵入身体,侵入骨头,异常难受。格雷特被自己感动,为什么那么冷静、坚强,不为恶劣环境所屈服。想了很久才想明白,原来金子的威力这么强大。等糜子人撤离之后,挖出财宝,一辈子衣食无忧;相比较之下,现在这点苦、这点冷又算得了什么?
将近二十万人的迁徙队伍,很长很长,几乎每个人都有财宝扔进大坑,眼看着大坑越来越浅。格雷特能够忍受小虫子叮咬,能够忍受寒冷,却管不住嘴里的口水。看着坑里的财宝,口水不断涌出,不得不吞咽下肚。声音有点大,格雷特担心被糜子人听到。
到了深夜,北方燃起大火时,队伍才过去一大半。格雷特面朝南,怕惊动糜子人,不敢回头看。从糜子人的反应,身上以及草木、山石上的光亮,格雷特准确地猜到,特奥蒂瓦坎大火。
天快要亮的时候,斧头面具人走过大坑。糜子人喜欢面具,很多人都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斧头面具独一份,只有那个人戴。格雷特迷惑不解,怎么会将斧头面具与那个人联系起来。那个人是谁,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自己见过?
格雷特又有新想法,心里笃定,再有几队战士走过,就会看到最后一队战士,点火烧自己的那个小队。点火烧自己?自己遇到火灾了吗?见鬼了,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天上有朵云彩,发出微弱的亮光;格雷特知道,那是太阳照过来的光。太阳快要出来了,天快要亮了。想到这里,格雷特心里有些焦急,糜子人怎么这么慢,再拖延下去,路过的人都能看到财宝,自己能抢到吗?会不会被人打死?
突然,波波卡特佩特山顶发出一声巨响,一股岩浆破山而出,直冲云霄,刹那间,黑烟、黑尘与火红的岩浆,在天空组成一朵巨大的黑皮、红芯蘑菇云。糜子战士见状,立即向南奔跑,想要跑出岩浆、山灰笼罩的范围。
“见鬼了,运气怎么这么差!”
格雷特嘴里咒骂着,动作一点不比糜子战士慢,爬起来向北逃跑;财宝重要,小命更重要。有糜子战士看到格雷特,想要跑过来抓捕或者击毙,被同伴制止。大自然的威力之下,逃命最要紧,哪里还顾得上其它?
逃命的速度还是太慢,呼啸声从天上传下来,脚下的路越来越亮,身后越来越热。扭头看去,一大团火红的石头岩浆,拖着长长的尾巴,像流星、彗星一样砸过来。
这种时候,没什么伤春悲秋,没什么利益盘算与抉择,更加没有死亡恐惧。格雷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跑、跑,拼命往前跑。然而,心里的速度与腿脚的速度相差太远,想尽一切办法都跑不快。
也不知道天太热还是心太急,脸上布满了灰尘与汗水。格雷特用手背抹一把脸,好让眼睛舒服一些;谁知,灰土差点迷住眼睛,又抹了几把,才将眼睛抹干净。后背的衣服开始燃烧,头发开始燃烧;心里突兀冒出一个念头:完了,跑不掉了。
峰回路转,冲出小峡谷,地势开阔,右侧悬崖下有大湖。格雷特腿脚使力,纵身向悬崖扑过去。
力气有些弱,上半身扑出悬崖,腿脚摔在悬崖上,整个人沿着峭壁,磕磕绊绊地摔进湖水里。与此同时,岩浆带着长尾巴砸在悬崖边,弹跳起来,紧随格雷特,跌入悬崖,跌入大湖。
格雷特砸入水中之后,不等浮出水面,手脚并用,向东北方向潜游。岩浆砸在身后,湍急的湖水将格雷特推出好远;刚好避开,没被砸到。心里松了一口气,嘴里喷出一口浊气,猛吸一口新鲜空气,睁开眼睛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