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赵于敏迟疑,石星语带不屑地笑道:“槐者,怀也,有念旧思古之寓,即不忘祖宗是也。而槐木又是‘鬼伏之木’,将槐木当作盖房的椽子使用,可以利用‘家鬼’来抵御‘外鬼’之侵袭,因此可以镇宅。故在建房之时,民间喜用槐木做椽子。
榆,木材纹理通直,花纹清晰,弹性颇佳,更重要的是不易变形,亦不易开裂,而且耐湿耐腐。即便屋顶出现漏雨,短期内也不至于使榆木梁腐朽。另外,榆和‘余’谐音,有‘家有盈余’之意,因此民间喜用榆木做房梁。
柿木即黑柿木,自古以来就被尊称为神木,亦有趋吉避凶之功用。此木质地坚硬细致,纹路曲折变化多端,黑褐色的木纹有直线细纹、卷曲云纹、山水状纹,可谓万般变化,因此能使屋中更具生气,民间故喜用柿木做梁柱。
至于夯土墙……莫非赵少司徒不知砖屋贵于土屋,且土屋颇有冬暖夏凉之效,民间疲敝,可比不得赵少司徒家中可以夏取镇冰、冬烧地龙呀。”
想不到一句话没说好竟然被石星一顿嘲讽,赵于敏面色涨红却不知如何反驳。其实他家虽然条件不错,但也只能做到“夏取镇冰”,那“冬烧地龙”却是真不至于。
这玩意即便因为这些年煤炭产量飞速提高而降低了使用成本,但除了皇上、王爷、勋贵们之外,一般也就只有高阁老这种不知自己有多少钱的人家才烧得起。
然而石星居然还没说完,他继续道:“另外,这建房的木料可并非随砍随用的,各型木料均需提前风干,而且风干所需时间也各不相同,有的需要三月,有的需要年余,甚至还有一些需要更久。
若是未能风干便在建房时用了,轻则发霉长出蘑孤来,重则几场暴雨积水便会垮塌……所以,赵少司徒所谓‘就地烧砖、就近伐木’,还真是不行的。”
赵于敏被石星说得面红耳赤,不知该如何回答。与会众人里头自然有懂建房的,也不是不能想出办法来,可是无论怎么想,到底也摆脱不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但凡户部不肯批银子,说什么都是白搭。
而现在的问题是,大伙也都知道,没有哪个地方会专门存放大量的建造用木,因为木料也是要占库房的,放那么多存着,仓库和看仓库不要成本的吗?
换句话说,现在的问题其实还不光是户部肯不肯出钱,而是辽东本地估计一时凑不出那么多合用的木料。那么,如果这些木料还要从关内运输过去,那可真是豆腐捧成肉价钱,太不值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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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好半天,愣是没商量出个结果。眼看着事情纠结在这种细节上,高务实忍不住拍了拍桌子,道:“肃静!”
众人一齐住口,目光都朝这位大明财神望去。
高务实当然变不出木头来,不过……他也不必变,因为他有。
“辽南盐场附近有京华的一处造船厂,原是为辽东建造内河船只所建,规模不大不小,其间存放有不少木料,应该大部分都是已经风干的。”
他叹了口气,摆手道:“如今春节虽过,但辽东却还冷得紧,若是不能早些重建,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冻毙于我等束手无策之下。
建材之木就去找船厂要吧,倘若辽东船厂不够,我便着人从山东再送一些,价格么……就按市价七成来算吧。”
这话说完,自然又引来一片称颂,甚至高务实自己都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善人。木料这玩意儿,市价七成基本就是成本价了,而高务实既然答应由京华来提供,那么根据经验,这运费也会由京华自负……那就是赔本赚吆喝啦。
对于这个结果,石星是很满意的。他虽然在任何方面都完全不能和高务实比,但既然双方肯定是无法妥协的,那么通过此事恶心恶心高务实,似乎也挺让人开心。
辽东灾情说完,大家自然又商议起浙江和南直隶的灾情。南方出现冰灾在大家看来自然很少见,不过高务实却不觉得奇怪——小冰河期嘛,降水线南移,低温范围也随之南移,有什么好奇怪的?
但现在的麻烦不在于已经报上来的两处灾害,高务实更担心的是南直隶与浙江其他离省府较远之地其实也受了灾,只是还没来得及上报。
按照一般经验来看,这两省其他地方的灾情恐怕也轻不了。那么如果真是大范围的冰灾,南直隶、浙江两地民间必然因此损失巨大,不仅势必会影响江南经济,更可怕的则是大把灾民出现在江南腹地。
“江南灾情恐怕非止两处,现在大家商议救灾,也该把这一点考虑进去……”
高务实这般说着,众人也都看着他,但是就在此时,外头忽然匆匆跑来一位户部司务,很少见地顾不得规矩,在门口便叫了一声:“阁老,宫中急讯:东厂提督王安自缢身亡!”
东厂提督王安自缢身亡?
这消息传来,与会众人顿时一片哗然。堂堂东厂提督,而且是年纪并不大的东厂提督,居然就这么突然死了?
与众人略有不同的是高务实,他关注的重点在于“自缢”——不是意外,不是他杀,当然也不是被赐死,王安是“自缢”的。
高务实微微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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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早上7点,大伙儿应该还没醒吧,那我这时候更新出来似乎也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