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汉人……”布寨说了这半句,忽然想起这话现在说出来已经不适宜了,赶紧看了孟古哲哲一眼,然后飞快接着道:“哦,我的意思是说,他是汉人大臣,而且现在已经不在辽东了,这事不可能的。”
但他说到这里,忽然又愣了一愣,然后一脸思索的表情浮现在脸上。
纳林布禄知道布寨平时并不是一个非常善于思考的人,见状不禁有些意外,问道:“你在想什么?”
布寨没有立刻作答,而是又想了一会儿,这才迟疑着道:“我忽然觉得,与其让孟古嫁给曹大帅,倒不如嫁给高太师。只是,正如我方才所言,高太师人在大明京师,这一点倒有些难办。”
纳林布禄眼中精芒一闪,眼睛珠子骨碌碌乱转,忽然一伸手道:“慢着……让我想想。”
布寨果然不敢说话,直勾勾盯着他,孟古哲哲也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看着自己的哥哥。唯有小女娃儿一脸莫名其妙,问道:“高太师是谁?”
这次没人回答她,纳林布禄想了一会儿,忽然对布寨道:“窦,你说得没错,孟古嫁给曹大帅固然好,但要是能嫁给高太师,那就更好了。”
“可是……”布寨道:“咱们跟高太师说不上话啊。”
“怎么说不上话?能代咱们传话之人可不就在东城之中么?”纳林布禄眼中放光:“你可记得今日坐在曹大帅身边那人是谁?”
布寨一愣,他当时一门心思都在曹簠身上,还真没太注意他身边是谁,只好按照经验猜测:“是……开原麻参戎?”
纳林布禄瞪了他一眼:“那人一身袍裘,连戎装都未着,怎么可能是麻参戎?”
布寨一听,心说那就是文官了,要不就是宦官,连忙道:“哦,那是监军?”
“监军?”纳林布禄嘿嘿一笑:“他可不是朝廷的监军,不过……要说是监军,恐怕也没错。”
布寨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话,不是朝廷的监军还能是什么监军?”
纳林布禄长出一口浊气,嘿嘿笑道:“他叫高逸民,曹大帅说是他的幕僚。哈,窦,我问你,你曾几何时见到大军出征在外,幕僚能坐主帅身边,把此行的副帅参戎都挤到后面去的?还有,席间我听见曹大帅称他为‘高兄弟’——他那个年纪,曹帅为何这般客气?”
布寨就算再迟钝,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何况布寨只是脾气急,平时不爱多想,却谈不上迟钝。他睁大眼睛道:“我知道了,他姓高,曹大帅又如此尊重他,麻参戎坐在下首也没有表现出不满……那只有一种可能,他是高太师的人!”
“没错,一定是这样,所以我方才说,他虽不是朝廷的监军,但未必不是监军。”纳林布禄目光炯炯:“高太师在辽东的时日虽不算长,但其在辽东的势力有多大,这你也是知道的。曹大帅也好,此番麾下同来的大将如麻参戎、戚游戎等,哪个不是高太师的人?高太师既然派了人在曹大帅身边,就算不是监军,那也是监军了,对不对?”
“没错,没错,正是如此。”布寨立刻接口,又道:“我懂阿浑的意思了,此人在曹大帅军中地位如此之高,却无人介绍他的官职,可见其并非朝廷命官,而只是高太师自行派来的人物,其地位大抵就是监军。”
纳林布禄大笑:“没错,而他既然是高太师派来做大军监军之人,可见其在高太师面前必然能说得上话,并且极有可能还有单独的联系方式。我若要将孟古许给高太师,这般大事他怎敢不马上联系?”
布寨当然知道纳林布禄在这里用“许给”这个词明显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毕竟此时高太师的地位远比他们要高得多,哪里算是什么“许给”,分明就是“送给”。不过这话他当然也不肯承认,更不会说。
这个可以不说,但有件事却不能不问,布寨迟疑着问道:“话虽如此,但高太师又没见过孟古,万一觉得咱们这事唐突了,或者其他什么的……”
这话要是直白点,其实就是担心高务实不答应,纳林布禄当然听得出来。
其实纳林布禄自己也知道,高务实从来没有传闻说他好色,据闻他连妾侍都没有一个,只有一位正妻,完全是大明高官中的异类。这种时候忽然塞给他一位女真女子,他答应的可能性实在很低,非常低。
但纳林布禄现在却迫切的希望试一试,因为他心里清楚,抱曹簠的大腿哪里有抱高太师的大腿来得爽快!
这位高太师不仅年纪轻轻就成了部堂级的朝廷重臣,而且还是朱皇帝的十年同窗、幼时发小,本身的功劳本事那更没得说。要不是东哥小丫头提起“打仗最厉害的大英雄”,他都不会想到——或许是下意识不敢想起,不敢高攀。
这想法一冒出来就不可自抑了,虽然机会渺茫,但不试一试哪能甘心?
只是,布寨的话也有道理,纳林布禄虽然对妹妹孟古哲哲完全有信心,可光他自己有信心可没用,高太师根本不知道妹妹的好,再加上女真人的身份在大明眼里根本不上台面,怎敢指望高太师听说这件事就答应下来?
这必须得想个法子才行。
布寨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东哥小丫头不甘寂寞,缠着她堂姑孟古哲哲问阿玛和阿牟其怎么了。孟古哲哲虽然满腹心事,但经不住小丫头的卖萌撒娇攻势,还是简单的说了说。
小丫头一听,拍手道:“他没见过,安布就去见他好了呀!”
纳林布禄和布寨都是一愣,然后双双对视,面面相窥。
小孩子的话虽然浅显直接,根本谈不上任何思考,但……有时候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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