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田家?曹恪小心地看了老师高务实一眼,见老师面色平静,这才问道:“什么交易?”
阮福源笑了笑,道:“丰臣家愿意把佐渡岛‘租借’给我们,用以换取海贸同盟取消硝石禁令——前提是敞开硝石销售。”
曹恪大为吃惊:“佐渡岛?鹤子银山他都不要了,好大的魄力!”他连忙朝高务实望去,问道:“这个条件……”
高务实哂然一笑:“我当然答应了。不过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佐渡岛上不仅有鹤子银山,还有一座更加了得的相川金银山——金矿、银矿全都有,而且储量极大,只是日本人还不知道罢了。”
好家伙!曹恪先是一呆,继而大笑起来:“丰臣秀吉自诩精明,可这次恐怕也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亏大发了呀!”
那可不是?后世的相川金银山通常称作“佐渡金山”,被发现于公元1601年,但在17世纪初叶,其实相较于黄金而言,此处白银的开采量更多,是仅次于当时世界最大的玻利维亚波托西银矿的一座银山。
据说在鼎盛期,佐渡金山除了每年出产400公斤黄金以外,还出产40吨白银——相当于八十万两。而且这个数量还是以日本当时的生产力开采出来的,换做此时的京华,估摸着总有不少提高才对。
不过,即便相川金银山尚未被日本发现,光是佐渡岛已经发现的鹤子银山就已经有不少的白银产出了,外加现在可能接近枯竭的西三川砂金山,丰臣秀吉居然愿意让出这么大的利益,只为了换取海贸同盟敞开销售硝石,其中的原因简直再明显不过。
曹恪沉吟道:“三个方面指向了同一个目标,丰臣秀吉在准备打仗,而且是准备打一场非常消耗火药的大仗。”
阮福源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曹恪又道:“这三个方面组成了你所说三件值得关注的大事之一,那么剩下两件事是什么?”
阮福源道:“丰臣秀吉之子丰臣鹤松死后不久,他便自称太阁,将关白之位让给了外甥兼养子丰臣秀次。”
曹恪倒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皱眉道:“以他的年纪来说,再想老来得子恐怕不容易了,因此这么做似乎也很正常吧?”
“原本是这样没错,但我们的内线却发现了一件事。”阮福源一字一顿地道:“丰臣秀吉之妾淀夫人又怀孕了。”
曹恪心中一动,“嘶”地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摸了摸下巴,道:“这要是生个女儿也就罢了,万一又是个男孩,那丰臣秀次的地位可就尴尬了……这个丰臣秀次多大年纪?”
“二十五岁。”阮福源回答道,然后还补了一句:“据说秀次此人颇有学问造诣,对和歌、茶道、书法、将棋都深有研究,此前也有一些还算不错的战绩,因此他在丰臣家臣中甚有拥趸。”
这一次曹恪却没有再多做评价了,而是仔细思索了一番,却把话题转开,道:“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则是,九州一揆被平定后,虽然佐佐成政被丰臣秀吉处死,但九州北部很快被他重新分封,如今总体上已经安定下来。在此之后,丰臣秀吉先是安抚了萨摩岛津家一番,然后却在名护屋开始大修大建,并且建立了规模甚大的一些仓库。这其中,兵甲库、火药库、粮库等,可谓是应有尽有。”
“名护屋?此地在哪?”又是一个不怎么著名的地方,因此曹恪不由得发问。
名护屋不是名古屋,此地在肥前国的松浦郡,也就是九州岛最北端,正对着对马海峡和对岸的朝鲜半岛。此时当地领主是肥前国唐津城主、领九万石的寺泽广高——此人效忠秀吉。
阮福源一说位置,曹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他却更纳闷了,当下便问高务实道:“老师,这以上三点足以证明丰臣秀吉对朝鲜起了觊觎之心,很可能要渡海发动大战呀。这个时候咱们向他敞开供应硝石、加大出口大米,那不是为他攻打大明属国大开方便之门么?”
“已经控制不了他要攻打朝鲜这件事了,所以只能另想办法。”高务实也没试图掩盖,很是直接地道:“待会儿守忠会给你另一份更加详细的情报,里头还有一件很关键的事情,就是随着日本战乱平息,日本的武士太多这个问题已经到了丰臣秀吉没法解决的地步。”
高务实深吸一口气,道:“这个矛盾丰臣秀吉依靠原有的政治和经济手段已经无法解决,如果不发动一场大战来消耗,到时候那些武士就要起来反了他了。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转移矛盾,而战争的矛头目前也只能对着朝鲜而去。
他现在一边打造海军,一边尽量拉拢海贸同盟,前者是为了攻打朝鲜而做准备,后者是希望利用海贸同盟与他的利益关系在我大明朝廷为他说话……哼哼,他原先没准还想连大明一起打呢,现在可能是被海贸同盟的海上力量震慑到了,因此降低了期许。”
然而曹恪依旧眉头紧皱,甚至带着劝说的语气道:“可打朝鲜这事儿,朝廷怕是不能容忍吧?若是朝鲜被他打下,那可就和辽东接壤了。日本全国有五十万武士,这对辽东而言威胁也太大了!”
高务实瞥了他一眼,道:“这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要将日本的硝石来源全部控制在手,才要用南疆的低价大米冲垮日本的本土大米产、销体系。你以为我只是为了赚钱?哪有这么简单。”
他微微眯起眼睛,道:“日本的硝石被我控制,他在战场上能有多少战斗力就在我的掌握之中;日本的大米产销体系被南疆低价大米冲垮,就会形成依赖。
如此,等到我大明要动他之时,我只需断了他的硝石,他在朝鲜的军队就失去了攻坚能力;我只需断了他的大米补给,日本的五十万武士就要生乱。至于是前线生乱还是后方生乱,对我而言倒是无所谓的……”
“可他不是在名护屋建立了大型仓库么?”曹恪仍然有些担心。
高务实闻言不觉莞尔,施施然道:“可是名护屋是一座滨海之城,在我舰炮射程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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