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浅抽回手腕,冷静的注视着他:“沈总很怕我在意你吗?”
一个人的在意,如果超过了自己的性命,那就是可怕的。
沈叶白没道理不怕。
更让他惊惧的,是他心底沉睡的小兽已经蠢蠢欲动,为了压抑这种奇怪的感觉,他变得非常狂躁。一种盘根错节的恐惧,时时刻刻缠绕着他。他能感觉到,现在它又发展壮大了。
遮天蔽日,他一眼望不出去,像要被死死的困入其中。
沈叶白猛地揪紧她,将她按进怀里,他的俊颜近在咫尺,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
“如果说你在意,那在意之后呢?你想达到什么目的?傅清浅,我不相信你真的有心。”
说着,他的大手按在她的胸口,仿佛要将她的心脏掏出来看一看才安心似的。
傅清浅的疑惑更大了,沈叶白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优渥环境中长大的人,为什么这样缺乏安全感?
早在靠到他身边来的时候,他的风流韵事,她就多有耳闻。这样的男人惯常负别人的时候居多吧?又怎么可能害怕被辜负?
还是说,沈叶白惧怕的,是一旦被女人缠上会很麻烦,所以,拒绝一切在意和用心?
存这种心思的男人不在少数,那些万花丛中过,片草不沾衣的,多半就是因为不想负责任。
因为明知真心实意承受不起,所以,就干脆命令对方不要对他有情。
沈叶白也是这样想吗?
她的用心将他吓着了,于是,才像躲避瘟疫一样,宁肯她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傅清浅想到这里,莫明沮丧。
既然如此,成全他好了,反正她也真的不是什么好人。
傅清浅大力推开沈叶白说:“做为女人,我可能没有心。但是,做为一名心理咨询师,对待自己的来访者,我可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你的舍生取义,是因为我们的雇佣关系?”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答案吗?
傅清浅缓缓说:“沈总也不是第一次警告我要恪守本分了,所以,除了尽职尽责的雇佣关系,当然不会有其他。”她诚挚的样子,只差对天起誓,雷池半步天打雷劈了。
不想沈叶白盯着她一脸的从容不迫,忽然咬牙切齿:“你他妈的这叫恪守本份?你就差爬到我的床上了。”
傅清浅怔惊的看着他。
沈叶白气呼呼的,湿气侵蚀,再加上愤慨,他原本白皙的脸颊更是一片雪白。室内的淡白宝光下,映着他阴霾又冷清。
她当然看不到别人心里溃不成军的样子。
沈叶白想,这种心墙高铸的女人,冷漠的跟石头一样。就算曾经是个温柔如水,有情有义的人,那情感也随着一个男人的逝世,被黄土掩埋掉了。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过一副美丽的躯壳,看似风情万种,实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
所以,保守秘密这件事,不过是傅清浅设置的一个温柔圈套,她想震撼感动所有人,而自己站在圈外冷冷清清,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沈叶白所有的愤怒,惶恐,都仿佛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是,他的心里不顺畅。
完全没有因为识破她的阴谋,心中豁然开朗。相反,他的心情更阴郁更沮丧了。
沈叶白恨不得掐死她。
傅清浅看他不动弹,也不说话,她叹了口气:“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再站下去非感冒不可。
她甚至忘了因为憋闷,室内还开着空调。
傅清浅走出两步。
沈叶白忽然叫住她:“傅清浅……”
傅清浅回头看着他。
“作茧自缚的道理你一定懂吧?”沈叶白声音冷清。
傅清浅微微一怔:“沈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叶白那种邪恶的冷艳又来了,他一字一句:“我不好过,别人更不要想。”
火山喷发的结果,就是众生泯灭,谁都别想逃出生天。
傅清浅还是被他的弦外之音惊悚到了。
沈叶白妄想洞悉她的内心。
傅清浅故作无知的转身,拿毛巾,倒热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沈叶白已经脱了西装外套扔到沙发背上,里面的衬衣也是湿的,被他从皮带里扯出来。
傅清浅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却一点儿不显狼狈,放荡不羁,真实入骨。
“沈总,喝点儿热水。”她知道事情还没完。
沈叶白接杯子的时候,眼睛看着她,修指从她纤细的手指上漫过去。
傅清浅在心里骂他浪荡子,面上却表现得毫不在意。
沈叶白心中的揣测好像一点点得到了印证,果然是她的温柔陷井,就连沈立安都被她蒙蔽了双眼,说什么是为了他……沈叶白接过杯子,抬手掼到地上,杯子瞬间在傅清浅的脚边四分五裂,热水溅上她的脚踝,滋滋烫人。
傅清浅心惊地站在满地碎片之中,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