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浅被她骂了,也没说恼羞成怒,或者急于辩解。她慢条斯理的倒了一杯水给她。
“先喝点儿水吧。”
尹青毫不领情的拔开。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
水溅出来了,洒在傅清浅的手臂上。她笑了笑:“不喝就算了。”
她把水放到一边。再次抬眸看着她:“就因为是积压已久,见不得光的陈年旧事,不想被人知晓的唯一办法就是说出来,让鼓动的情绪慢慢发散。你心中的那些事,已经发酵得要爆炸了,不用别人洞悉,也无须任何蛛丝马迹,最后你自己就暴露出来啦。”
就像先前她对尹青说的,她没有任何证据,对沈叶白的那个遗传梦也无从解释。就因为尹青自己心太虚了,稍一触及,“砰!”一声,炸了个底朝天,秘密想掩都掩不住了。
尹青像挨了当头一棒,以前还好,她做尹青,做得也算自然妥贴。虽然不时被噩梦侵扰,但是,较之她得到的,那点儿惊吓又算得了什么呢?
可是,年纪越大越不行了,往事如烟,祸乱心神。她被命运辜负,以为已经用力回击了,渐渐觉得,其实一切从未真的改变。
现在就连她的孩子们都看出她的神经质了,她一改往日的优雅,变得敏感又多疑。就像傅清浅说的,越是害怕溃烂的疤痕光天化日,越想慌乱引藏,却反倒越引人注意。
在傅清浅出现后,她的步调的确有些乱了。
“现在你已经彻底抓牢了我的把柄,说说你的目的吧,你想做什么样的交易?”
傅清浅说:“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易好做?从小到大,我就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做梦也想摆脱那样的困境,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用这种事情去威胁别人?如果我反过头来用它去胁迫你,说明我吃准了这些事对你的重要性。同时也说明了,它对我的刺伤足够有力,足够刻骨,我才会觉得它同样也可刺伤别人。以让自己难耐的方式,迫使别人疼痛不安,不明智的。”
这话在尹青听来,如同响亮的一巴掌。这完全是她先前的做法,一边强忍着自己心里的屈辱罪恶,一边刺激傅清浅,实在没有讨到多少便宜。
尹青愣在那里,半晌没说话。
傅清浅的手机响起来了。
看了眼来电显示,她拿起包说:“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尹青依旧没有吭声。
走到门口,傅清浅突然回过头来说:“我建议你去看心理医生,或者找个咨询师聊一聊。放心,他们会跟你签署保密协议。”
说完,她拉开病房门出来。
傅清浅电话接起来的迟了,有起床气的沈叶白明显不悦:“你去哪儿了?为什么找不到你。”
“我来医院了啊。”
“去医院做什么?”
傅清浅已经到了电梯口,一边按键,一边说:“看你睡着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我就来医院给流云送吃的了。”
去到尹青的病房前,傅清浅首先去的楼上。
沈流云显然已经知道她把尹青气晕倒的事了,一定觉得她连医院都不敢来了,所以,见她进去大惊小怪:“呀,清浅姐,你怎么来了?”
沈流云是行走的表行包,她特务一样直瞄门板的方向:“我妈没有发现你吧?”
傅清浅很配合的说:“没有,我偷偷跑上来的,给你送好吃的。”
沈流云饿了,听到有吃的,有些急不可耐。看到袋子里的食材,她简直兴奋得尖叫。
“清浅姐,不会吃串串吧?”
傅清浅微微颌首:“为什么不会,我问过医生了,只要不吃辛辣的,清汤底料你完全没问题。”
她带了一个小的汤锅过来,底料是配制好的,跟外面店里吃到的那些不知加了多少香精和乱七八杂东西的完全不同,可以放心食用。
要煮的食材被她用签子一根一根串好,一个人的量。
沈流云快被感动哭了,拉着傅清浅的衣袖:“清浅姐,以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真的,今天你请我吃串串,日后我为你两肋插刀。”
傅清浅被她逗笑了:“值当这么严重吗?”
“嗯嗯。”沈流云消极啄米似的点头,“我真的超喜欢吃火锅,吃串串,住院的这段时间我的饮食被严格控制,他们根本不允许我吃这些东西。天天吃补品,吃补品,我都要吃吐了,我都想干脆出家吃素得了,天天也比这强啊,再补脑子都不灵光了。”
沈流云垂涎三尺的时候,傅清浅已经把汤底从保温桶里倒出来加热了。
很快把串着食物的签子放进去,直接搬到了她床上的小桌子上面。
傅清浅嘱咐说:“注意点儿,别烫到,煮熟了自己拿着吃。如果你吃完了,我还没回来,就让阿姨帮你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