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从昏睡之中浑浑噩噩地醒来,她一手按住头,不知怎的一喝下合卺酒整个人都昏沉不已,她侧过头,却发现泠霜不在床榻之上,而自己的一身血红色嫁衣没有一点点凌乱的样子,她强忍着难受起身,环顾四周,都没有熟悉之人的影子。
“霜哥哥……”
心里隐隐不安,明明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为何此时看不到人影?
桌面上放着一封信,信上的墨痕由于室内温暖尚未完全干涸,她颤巍巍地拾起那封信,才没读几行就忍不住地流泪。
原来这都是一个骗局。
霜哥哥最喜欢的是那个白大夫,是那个可以让霜哥哥如此温柔以对的人。
她披上一件御寒的大衣,疯了一般地冲出了墨寒殿。
她不相信,那个人会为了别人就这样抛下自己,明明答应过,这一辈子都会陪在阿紫身边的人,不可能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
漫天的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地下着,一尘不染的雪地之上早已是一片又一片被血染红的赤色,凌乱的尸体躺在雪地上,泠霜一个人以剑为柱支撑着因为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遍布各式各样的伤口,血早已染红浸透了一身白衣,分外惹眼。
“不愧是和你父亲一样,为了自己心爱之人可以牺牲了自己的性命。”冥月几乎是踏雪而来,本就纷扬的大雪在还未落到她身上就被内力化去、
他抬起头,冥月正站在他的面前,手里的那把铁羽扇合在一起,上面还有被冻成了冰棱的血,凝结在扇刃之上。
“至少我无怨无悔。”
“呵,好一句无怨无悔。”冥月嘲讽着,“泠霜,你可知,你的这些小把戏本尊都看在眼里,只是本尊看在阿紫的面子上一再给你机会,你竟然做出这般背叛本教的事情!”
泠霜苦涩地笑起来,他本就已是轻弩之末,昆仑一族的秘术本就是逆天而行,那就是有违天道,所以使用的代价就是付出生命,以耗损本体的生命力来获取不同于常人的力量。
“我对不起阿紫,除此之外,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墨瞳跟在冥月的身后,此时虽是沉默着一双黑眸隐约闪烁着一点点蔚蓝,她死死盯着此时浑身是血的泠霜,自己的父亲曾经也像他这般,跪倒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苦苦哀求着放过自己的妻女。
这算是因果么。
似乎是看到了墨瞳,泠霜心里竟是没来由地心酸,曾经小时候的青梅竹马,这个时候竟是变成出卖自己的人。
“少主,是不是觉得眼前的这一幕似曾相识,我父亲曾经就是这样跪在所有人面前恳求着你们放过我和母亲,哈哈哈,果真是天道轮回,你们昆仑一族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墨瞳冷声笑着,一字一句说得很彻底,“所以你们都得死!”
泠霜整个人愣住了,当初是他们触犯了族规,若不是自己苦苦请求,怕是墨瞳母子早已是被终身囚禁在极冰地狱,哪里还有这样的自由,当年自己做的那一切是害了自己全族的人……
“为什么……”他无力地扑倒在地上,失血过多的让他无法再支撑着自己,依旧难以置信地盯着墨瞳。
“泠霜,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只要一个人死了所有的为什么都会随之带入坟墓。”墨瞳此时竟是不经意之间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如今,我求尊主留你性命,已是慈悲至极。”
昆仑秘术反噬的痛楚一点点地吞噬着最后的清明,隐约之间传来渐近的马蹄声,是啊,如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一点从古到今都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