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仲柯刚回府后就遇到了一直等她回来的楚霄,只见楚霄见她后显得更焦急的差点扑上去,师仲柯连站住脚道:
“这副样子莫非是连生出了事?”
“不是,”楚霄还处在兴奋中,摊开手里握的紧紧的好几张纸,还不停的手指点着急说道,“我找到了噬寿水的解药了!”
师仲柯心头一震,看了眼周围低声道:“跟我来!”
在师仲柯的书房内,师仲柯关好门定睛问道:“噬寿水不是没有解药的吗?你这是真是假?”
她相信莫珺寰不会如此仁慈,既然给她下了毒,就必然不会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楚霄大笑:“非也,那是之前,这几日我翻遍了这几年我游历过的所见所闻,有一个褪毒的方法叫熔磷!”
“什么是熔磷?”师仲柯半信半疑的问道。
楚霄解释道:“万物可制毒,毒攻心肺,而万物皆生,皆在火下行!”
楚霄的话师仲柯似懂非懂,楚霄见此指着他写好的药膳单说:“我的解毒之法便是以火毒化毒,这个药方尤为暗火,同攻肺腑,而可化原毒!”
师仲柯并非不信任楚霄,而是看到楚霄这几日原来一直为她的噬寿水之毒,寻找解毒之法,她心有微感,她不再说什么,直接道:
“那就试试吧!”
楚霄被师仲柯的坦率惊讶,他本以为师仲柯会犹豫很久的,他重重的点点头,语气严肃了许多道:
“不过……化毒的过程极为痛苦,而且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你可以吗?
“再大的痛我都可以,从明日便开始吧!”她说的如此坚决,楚霄有些诧异,化毒的痛苦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曾经他亲眼所见化毒之下的人,都因为难忍痛苦,最终……还是选择死在毒性发作之时。
他能和师仲柯说已经算是冒险一拼,就算师仲柯拒绝,他也会再另寻它法,但师仲柯却同意,现在忐忑之人,换成是他了。
“我既然答应了你的,就一定要解了你的毒。”
师仲柯没再说什么,只是将目光放在窗外,明日他该回来了吧...
“对了,今日独孤老将军七十寿宴,我父皇他们都去了,你怎么不去?”楚霄扭头问道。
师仲柯回头道:“你不是也没去?”
楚霄耸耸肩,表示无奈道:“我去了,只是又找了借口溜出来了,我在那也没用,但你不一样,你和独孤家关系匪浅,你为何不去?”
“关系匪浅吗?”师仲柯垂眸,轻声道,“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楚霄才不信萍水相逢的话,不过师仲柯不爱说真话,他也不追问,只叹了口气故意道:
“我还以为你是怕皇上给独孤朗赐婚的圣旨呢。”
师仲柯指间一颤,面无表情道:“那是独孤家的良辰好事,与我何干,殿下莫不是自己胡乱猜测了什么?”
楚霄尬笑了一声,拍腿起身道:“是我言语不当,我赔礼,不过你好歹问问皇上赐婚的圣旨写的什么吧?”
师仲柯抬眸不语,楚霄见她冷漠的模样撇撇嘴,也不想卖关子了直言道:
“皇上原本想把褚大学士的千金许给独孤朗的,但褚大学士的千金昨夜却突然病了,听说是中风,一年半载的是下不了床了,皇上临时又改了圣旨,说等独孤朗回来,他自己寻他心怡之人,皇上可直接赐婚,并且皇上还要证婚。”
“为何会突然中风,是真病?”师仲柯反问道。
楚霄知道师仲柯的言下之意,重重点头说道:“我昨夜亲自会诊的,你还不信我吗,不过,这褚家千金也是可怜,刚得了好姻缘就吹了。你猜独孤朗回来会找皇上赐婚吗?”
“我不知道。”师仲柯起身,“我还有事,殿下自便吧。”
逐客令已下,楚霄就不能外坐着了,楚凌起身:“那告辞!”
楚霄走后,师仲柯还看着窗外,他明日就要回来了,可她以后要怎么面对他啊……他知道了十年前所有的事。
她一夜未睡,辗转反侧,脑海里似乎想遍了她再去见他的场景,可第一句话要怎么开口。
“柯儿姐,柯儿姐!!快起来了!”
叶商星跑着拉来了仇砚,冲师仲柯的房间指了指道:
“仇砚,柯儿姐去哪了?她不在房间里?独孤朗的军队都快进城了,她跑哪去了?”
仇砚摇头:“主子夜里走的,不许任何人跟随,去哪里也没说。”
叶商星百思不得其解,“这么重要的日子,她去哪了...”
风微微吹起她的发丝,时不时遮住双眼,可挡不住她的视线,她看向的方向只有一条大路,周边尽是山丘树木。
她静坐在亭中,一声不响,她已经坐了三个时辰了,但那个方向没有任何人走过,也不知道她到底再看什么。
忽的她身后一阵风瞬间将她包围,她身体恍惚向前倾了一下,她神情大为吃惊的侧目而视着那张久违的脸庞……
他瘦了...
“你什么时候...”师仲柯刚开口,他低沉的嗓音略显疲惫,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好久未见!”
“你...”师仲柯惊讶的一时都忘记她还被独孤朗从后紧紧抱住,她反应过来时,她转身站起,他们就四目相对。
他的脸粗糙了很多,而且还有了些胡子,他的眼神里已经找不到初遇他时的东西了,他微笑如水,而再也不是浮躁了。
师仲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指间轻轻碰到他耳前已痊愈的伤疤,这半年来他真的受苦了。
独孤朗布满疤痕和厚茧的手掌,反握住师仲柯的手,呵护在手心,他忽的一笑:
“这是出征时的路,却不是军队回城的路线,你让我好找。”
师仲柯情绪复杂,明明已眼含泪光,硬是忍了下去,“你为何不去找皇上复命?”
“我比军队先行一步回城复命,我见过皇上了,我想快点见到你。”
“你父亲和大哥不会生气吗?昨日还是你父亲的七十寿宴。”师仲柯抬头道。
“没关系,我会解释的。”他不能告诉他,他几天前就回了都城,并且见到了父亲大哥,而且还见了她,只是他戴了金色面具,他需要另一种身份。
师仲柯才逐渐加深了一丝丝微笑,她有太多的事情想问他,但现在不可以,她抽出自己的双手,笑道:
“你刚回来,需要休息才是,皇上定然还会召见你的。”
独孤朗点头,眼里渗透了细微的柔光:“好,我们一起回去,你和我说说我不在时都城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魏家家主怎么还换了人?”
他们刚走出亭中,阳光打在他们二人身上,师仲柯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轻道:
“十年前,你早就知道了。”
他还是停顿了一下,沉默一会后道:“嗯。”
“谢谢你在金颜馆得来的药方,”师仲柯扭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还有这半年的付出。”
独孤朗出征之前对她说的话,她永远都记得,她不知道独孤朗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倘若他不知道她的身份,独孤朗便不会有半年之行。
独孤朗却无奈摇摇头,“和你相比,我的半年根本微不足道,我还差的远。”
师仲柯淡笑,她能感觉的到独孤朗话语间的沉重感,“何必要比,你不在这半年,都城确实发生了很多,魏家大变,朝纲重整,林从雁认祖归宗改名魏檐继任魏家家主,不过独孤家很太平,你大可放心。”
“魏家中落一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她停下了脚步,正目看了他一眼,这一眼隐藏了太多,他也跟着停下,师仲柯面色平静说道:
“你果然变了很多。”
以前的独孤朗绝对不会把魏家和她想到一起,就算猜到,也绝对不会如此直白的问出来,以前的独孤朗与她说话,处处谨慎小心,现在却直言不讳了。
仿佛独孤朗的气场一直在镇压的她,她吐口气道:“都过去了。”
独孤朗知道自己可能惹她不高兴了,但有些话他必须问,他若想保护好她,不仅要比她强大,还要知道一切在她身上发生的事!
他们刚进城,在城门口迎面撞见骑马飞奔要出城的仇砚,仇砚见了师仲柯,赶紧跳下马,看见独孤朗惊愕了一下,匆忙行了个礼:
“参加钧翊将军!”
“起来吧,为何如此慌张?”独孤朗看出仇砚的紧张,料到不会有什么好事。
仇砚看向师仲柯:“主子,出事了,探子回报,反政诗传到皇上那了,有很多大臣联名上书调查,而且有人直指要取您的字迹比对,传旨来取笔迹的人已经快到女师府了!”
她眉间紧蹙,“是谁联合的?”
“是魏家家主!”仇砚不安的说道。
林从雁这次拿反政诗大做文章,就想让师仲柯措手不及,那份笔迹如果真的做了比对,罪名必然会落在她身上。
师仲柯还没做出决断,独孤朗率先说道:“你先回府,我先你一步进宫!”
师仲柯疑惑道:“你此时进宫做什么?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搅进来!”
独孤朗刚刚归来,军功还没论功行赏,这个时候就要和她关联到一起,难免又会遭到皇上的猜忌,那么他这半年的苦就白受了。
独孤朗赶紧上马,头也不回就只放下一句话:“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看着独孤朗快马加鞭的离去,师仲柯也容不得犹豫道:“回府!”
她大气还没喘过来,就听到从府邸门口传来的通传声,“圣旨到——!”
传旨的公公见到师仲柯露出一个笑意,师仲柯跪下,公公道:“传皇上口谕,请女师大人携一墨宝即刻进宫,不得有误!”
“遵旨!”师仲柯起身,示意仇砚进书房拿墨宝,而公公此时对身后的侍卫说道:“去帮女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