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仲柯再次睁开双眼时,眼前朦胧了一阵,仿佛有一层挥之不去的浓雾将她包围其中,她慌乱的用手在面前的空气中胡乱挥舞了几下,但这种感觉依然存在。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并不是浓雾……是她的眼睛!
她越发害怕赶紧掀开被子窜下了床,凭着朦胧模糊的影子,扑到了铜镜前,可当她拿起铜镜时,不可置信的将铜镜反复用力,又用力几次擦拭着镜面,但她真的看不见铜镜中的自己……
铜镜从她的手中瞬间滑落,哗啦一声碎了一地的镜片,她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又恐又慌的绝境般,她欲挪动一步,脚却踩到破碎的镜片,痛感从脚底袭上全身,一股粘稠的液体散发着血腥味,她已经无法想象,自己的眼睛为何会如此!
“你怎么了?师仲柯,你还好吗?”门外一阵紧张的敲门声和陈觅迩的声音,她是听到了师仲柯的房间传来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就赶紧上来查看。
师仲柯听到陈觅迩的声音,赶紧道:“快,叫楚霄!”
“你…好吧,你等着!”陈觅迩深感里面的情况不对劲,飞奔下去愣将沉睡的楚霄从被窝里扯了出来,拖着梦游一般的楚霄跑向师仲柯的房间。
楚霄还一脸茫然,不知陈觅迩大早上发了什么疯,直到师仲柯的房门打开的那一刻,陈觅迩神情一怔,楚霄也从九霄云外梦中霎时就被吓醒了!
楚霄眉头紧锁,愣了一刹那,瞬间向地上的师仲柯跑去,在她面前蹲下身体,看了一眼她脚上和手上的鲜血,但更让楚霄觉得震惊的是,师仲柯的双眼无光,暗淡发灰,犹如一个被夺走了魂魄的行尸……
“楚霄……我的…眼睛……”师仲柯呼吸急促的说道。
楚霄固然一眼就看出师仲柯的眼睛不对劲,与她平日里的模样判若两人,楚霄附在她的手腕处细细的感受着她的脉象,他的手却颤抖的厉害……
师仲柯抓住楚霄的手急问道:“我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
楚霄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尽可能的冷静的语气说道:“相信我,你没事!”
楚霄飞快的跑下去,从房间里拿上了所有带出来的行医的行头,到师仲柯的房间后,东西散落一地,楚霄却手脚无措的在散落的东西中翻找着什么。
陈觅迩顿时感觉师仲柯的情况肯定很严重,能让楚霄手足无措的时候,一定是他都无法对付的大事,陈觅迩觉得该去禀报小皇子,颜黎漾可能也会帮忙,但她刚欲动身,半步还未走出,她的脚踝就被楚霄的一只手抓住。
楚霄在地上抬头看了她一眼,凝重的摇了摇头,陈觅迩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看看眼下师仲柯的情况再定夺。
楚霄仍然记得师仲柯和他说的,颜黎漾不是一个那么简单的人物,他人虽幼,但心,未必是赤红,所以师仲柯如此,楚霄必要先保护师仲柯的安全在重。
楚霄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直到楚霄看到了一根掉落在外的七寸毫针,他沉了一口气拿起针包,展开是一排未开锋芒的金针,陈觅迩似乎看出他的意思,下意识按住他的针包,谨慎的低声问道:
“你有几成把握?”
因为明显楚霄也不知如何对症下药,就冒然选择了毫针。
楚霄的心已是悬挂高空,“一成!”
陈觅迩更反对的想拦住他,“你想害死她是不是,我禀报小皇子,小皇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去说她只会死的更快,到底有多少人想让她死,你难道不清楚吗!”楚霄咬牙恨道。
陈觅迩沉默了,趁这时楚霄拿走了针包向师仲柯走去,陈觅迩迟疑了一下,手还是握紧了一下又展开,后帮楚霄把师仲柯扶回了床上。
楚霄抽出一根毫针,说道:“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陈觅迩就看着楚霄将毫针渐渐扎进了师仲柯的头颅之中,而且越刺越深,师仲柯觉得头上一阵发麻,很快觉得全身松软无力,身体变得轻如薄云,陷入了晕眩之中。
“她为何会失明?”陈觅迩问道。
“我要一盆热水!”楚霄凌厉道。
陈觅迩迅速出去,给拿上一盆滚烫的热水,还有一条白色湿帕,紧张的看着楚霄已经在师仲柯的头上扎了五根毫针,并且师仲柯的脸色也发生了变化,刚才还红润的脸上此时变得泛黑,双唇也变得紫红。
“她中毒了?!”陈觅迩一看便知是毒发的症状。
“换针!”楚霄不予理会,只伸出一只手,陈觅迩将烧好的的毫针再次递给楚霄,同时楚霄从师仲柯头上拔下了四根毫针扔在热水盆中。
陈觅迩震惊的看着盆中,紧紧四根毫针扔到水里后,清澈的水瞬间如倒了墨粉般,瞬间浓黑无比,陈觅迩诧异,目光又转向床上的师仲柯……
“她究竟中了什么毒,竟然如此厉害!”陈觅迩发誓,这是她见过的最厉害的毒,或者是阴毒。
这样换针的次数又重复的一遍又一遍,陈觅迩也不停的换盆里的热水,而每次水都是同样的颜色。
直到师仲柯的面色苍白之时,楚霄也满头大汗,拔下了她头上的最后一根针扔进了盆里,陈觅迩看见水只是发灰,有些混浊,并未发黑,惊喜问道:
“毒物都发出来了?”
楚霄摇头,“噬寿水,乃天下奇毒,无药可解!”
“噬寿水?!”陈觅迩对噬寿水也是道听途说,原以为只是个传言,竟然是真实存在的,“那她……该如何?她刚决定留住腹中胎儿!”
“腹中胎儿留不得,不然她就得死,毒性已经导致她双目开始失明,说明已经渗透五脏六腑,她若独活还有一线生机,但腹中胎儿恐怕也只会胎死腹中!”楚霄面目凝重,“如果不要腹中胎儿,我有七分把握可以给她解毒,但毒性一旦蔓延到胎儿,他们二人皆是不死也伤!”
陈觅迩看楚霄的动作赶紧制止他,“腹中胎儿一事等她醒来再做定夺!让她先恢复一会儿。”
楚霄虽然推后几步,整理着毫针,但看着师仲柯的眼神,却越发深邃,陈觅迩心里发紧,楚霄明显是想让师仲柯滑胎,陈觅迩默默握紧了身后的刀柄,挡在师仲柯的床前。
“你是她在南凤国唯一相伴而出之人,她相信你,你要好好思量。”
楚霄擦拭着毫针,边擦点自己额头滚落的汗珠,重声道:“所以,我才想让她好好活着,而不是再为了南凤国那个男人的孩子,再赔上自己的性命!”
陈觅迩身体摆正,手与刀柄分分不离,严肃说道:
“我会寸步不离的守在这,直到她醒过来,我知道你不相信小皇子,但我不是他,我也不介意我们都守在这。”
楚霄见状,一言不发,将毫针一一放回针包,边道:“我不相信你!”
“我也是!”陈觅迩厉眸相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