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妧婥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起身道:“我尽力而为。”
“那多谢。”师仲柯回道。
直到辛妧婥那群人走远,楚霄实在抑制不住质问道:“你本就危险,还故意暴露给辛妧婥,你到底打着什么目的?!”
师仲柯很是淡定,这也是她想了很久,才决定冒险的事,“我要在孩子出世前的七个月,摆脱颜黎漾的监视,找一个安全的庇护之所。”
“那颜阜昭就可靠?万一他比颜黎漾还狠毒怎么办?!”楚霄很不理解师仲柯这样的冒险,满腔怒火。
“万一颜阜昭对我不利,躲在颜黎漾身后,也没人会对我怎样。”
楚霄越来越愤怒,“那你利用颜黎漾做盾牌,为何还要投靠颜阜昭,我们可以离开木元国啊!”
师仲柯摇头,“颜黎漾护我,却不能护我的孩子,他随时都有可能害死这个孩子,所以当我们入了木元国那刻起,我就逃不出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寻一个颜黎漾监视权力之外的人作为庇护,我眼盲很不方便,不能任人宰割,待我生下孩子,我也能放心解毒离开木元国。”
“即便如此,你觉得颜阜昭会轻易放你走?”楚霄话语犀利问道。
“所以我需要辛妧婥,有辛妧婥在,颜阜昭就能放人。”尽管师仲柯不想再利用任何人,但为了她的处境还有未出世的孩子,有时她必须不得已而为之。
楚霄并没有被师仲柯说服,他却冷静下来,“万一颜阜昭将你卷入木元国内政怎么办?”
“那就迎来又一场腥风血雨。”师仲柯说的云淡风轻,却在楚霄心上刮起了暴风,让他越来越失落。
“楚霄,木元国我已经出不去了,昨日追杀我的人,明显发现了我的行踪,幕后之人我还不知道,你也会陷入危险,其实,你可以离开,不必陪我冒险。”
楚霄心里当然想离开,从进了木元国的每一天,他无时不刻都在想离开,但他的脚就被什么东西勾住,让他必须留在这,楚淮的请求他恐怕很难做到了,但现在他明知木元国对师仲柯来说也不安全,他若是走,就有深深的负罪感,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楚霄咬牙拍桌子怒道:“你是不信任我的医术,治不好你的眼睛是不是?!我现在不是谁的皇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夫,你要是死在着,就让我一生医者的名声加了个污点,这种事你最好不要再提!”
师仲柯虽看不见,但她能听到楚霄急促带着愤怒的呼吸声,她同样带有愧疚感,如果楚霄因为她在木元国出了事,她一辈子怎么也不会安心的。
“谢谢。”
师仲柯的话虚渺无力,传到楚霄耳中却平息了他的怒火,他知道师仲柯现在无依无靠,这是对他唯一可以说的话。
“回去吧,陈觅迩可能追过来。”楚霄轻道,他知道木已成舟,那就顺其自然吧。
……三皇子府邸……
辛妧婥来不及敲门,一路马不停蹄的冲向颜阜昭的书房,颜阜昭看到这么慌乱的辛妧婥,顿时担忧起身,
“妧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辛妧婥气喘吁吁,把信封放在他手上,“你看看……是,是不是找错人了。”
颜阜昭狐疑的看了一眼信封,还是缓缓打开,里面就只有几句话,但足够冲击着他,辛妧婥大口喝着水,看到颜阜昭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震惊,询问道:
“她到底是不是洛思阙?”
颜阜昭将信握紧,冷道:“是她!”
辛妧婥心里也算是解开了疑惑,坐下休息着说道:“我今日见到她,觉得她和你说的一点都不像,还觉得肯定是找错了人,她写了什么?”
他眉头正深,将信纸按在桌上,字字珠玑念道:
“太傅乃五年前王倚造反同党,王倚被诛九族,太傅自保出卖王倚,证据仍留于世。”
木元国五年前,有一场军变,由王倚将军兵变造反,后来被平息,王倚全家被株连九族,从此再无人提起。
辛妧婥惊讶的拿过信纸仔细看了一遍,“她……说的是真的吗?”
“如果她真的是洛思阙,那就是真的!”颜阜昭心里已经断定那就是洛思阙。
辛妧婥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但又欣喜道:“父皇不允你前往左郡就是太傅从中作梗,父皇怀疑你对左郡另有所图,贪图饷银,所以一月以来一直不肯见你,如果她说的是真的,何不向她问证据何在,就算不能压垮太傅,但绝对能让太傅以后处处受制于你!”
颜阜昭自然知道这个好处,但洛思阙明显在钓鱼,在引他上钩,而洛思阙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告诉他这件事,他转头问道:
“她还说了什么?”
辛妧婥赶紧说道:“她说她要两样东西,一是可信任的挚友,二是家世清白,家中无官无职丧夫无儿女的奶娘!”
挚友无非在暗示要一个盟友,而颜阜昭惊讶的是:“奶娘?”
辛妧婥点头:“对,她身孕三月有余,据她所说孩子父亲过世了,所以我还以为我找错了人。”
“过世了……”颜阜昭想了想,她来木元国肯定不到三月,那孩子父亲定是在南凤国,而过世的人,“难道是独孤峒?这太可能了!”
辛妧婥纠结了一番道:“看样子她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生下孩子而已,应该没有什么恶意,至于孩子的父亲,我们大可不必追究到底,要和她再见一面吗?”
颜阜昭坐下,看着信纸,心中已经蠢蠢欲动,他知道洛思阙给了他一个绝佳的机会,但这个鱼钩,到底有没有危险,他不能轻易信任,思虑再三道:
“妧婥怎么看?”
“我想认那个孩子!”
辛妧婥此话一出,颜阜昭诧异:“为何认那个孩子?”
辛妧婥看的明白,“她可能朝不保夕,时刻被人盯着,孩子正成了她的软肋,若她真的对你好,我为何不可认了那个孩子,做个义子也罢,能护住孩子也是还了她的恩情。”
颜阜昭踟蹰,“我们只是互相利用,何来恩情?”
辛妧婥反驳道:“若她不是走投无路,怎么会找上你,况且她一个女子,尤其还有身孕,一路颠簸定是不易,我真的可怜她。”
颜阜昭迟迟不开口,辛妧婥向他靠近了些道:“我知道我嫁给你几年了,一直没能给你生下一儿半女,父皇也早就有给你纳妾的心思,我也知道你对我好,一直不肯,可我也不想拖累你,好不容易有个能帮助你的人出现,我是真的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帮你,我可以让她住最好的宅子,穿最奢华的衣裳,就算认她的孩子我都愿意,只要她诚心帮你,我就想帮你一次。”
颜阜昭心底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一旦触动了,他便恨不得将辛妧婥时刻藏在手心里,让她无忧无虑快乐的和他在一起,他容不得任何人让辛妧婥伤心,而现在让她伤心的人却是自己,他便更心痛。
他把辛妧婥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温柔如水:“妧婥,对不起,我答应了你要让你安乐一辈子的。”
辛妧婥宛如一只柔弱的鸟儿依偎在他的怀中,“能嫁给你,我已经很开心了,我去找洛思阙,你们见一面吧。”
虽然颜阜昭觉得这个机会来的太突然,但是他觉得还是要赌一次,“辛苦你了,妧婥。”
“还有一件事,”辛妧婥抬头,“她失明了!”
“失明?”颜阜昭发现他的情报遗漏了这么多东西。
辛妧婥善良的本性再次泛滥,但这是她死也不改的地方,她低声道:“她在南凤国定是受了好多苦,我不想让她死,更不想让她的孩子有事。”
夜晚如约而至,楚霄来给师仲柯送安胎药,说道:“有点奇怪。”
“什么奇怪?”师仲柯摸索着坐下。
“陈觅迩两天没回来,这里反而又多了几个生面孔。”楚霄特意留意了每一个人,无外乎都在盯着师仲柯。
师仲柯低声道:“挑个人问问吧。”
师仲柯拿出随身携带防身的匕首放在桌上,示意楚霄,楚霄接过匕首,他明白师仲柯的意思,“我们昨日出门会不会连累了她?”
“如果真的有连累,她定是出事了,先去打探消息再说吧。”她将安胎药缓缓喝下。
她心中却仿佛早有预感,陈觅迩的失踪,似乎不太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