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得好狠心。以前你从不会……”
“以前的你也不会装可怜来博取同情,更不会在同一个问题上反复纠缠,所以不是我变了,而是我们都变了。”
师潇羽的话让墨尘的心感到一阵刺痛,他反复地问着自己,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师潇羽吗?
他望着师潇羽的侧脸分明还是从前的那个她,可他却觉得她那比之过去更为白皙的脸庞越看越像一个人——祁穆飞。当然,墨尘是绝对不会承认这就是所谓的日久情深的“夫妻相”。
师潇羽没有再看墨尘一眼,但他能感觉到墨尘的目光一直凝视着自己。
不过,她并没有责怪对方失礼,而是觉得自己很抱歉——她必须狠下心来给他俩的过去一个了断,虽然两年前她就已经把自己的心意和歉意以书信的方式明确地告知了他,但从眼下的情形来看,他好像根本没有看过那封信。
见对方迟迟没有回音,师潇羽以为二人的话题已经结束了,或者说,两人的对话已经进行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故而她再次举足,向着沈无烟和杏娘方才消失的方向走去。
可是突然,墨尘抓住了她,就在她准备从墨尘身旁头也不回地一步迈过去的时候。
“师潇羽!不要走!”
他牢牢地抓着师潇羽的手,就像是想抓住两年前被自己轻易放弃的一样东西。
他能感觉到师潇羽的手臂条件反射似地向后用了一下力,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很快放弃了这种反抗。正当他觉得这是师潇羽某种内心世界的外在投射时,一丝猝不及防的冰凉瞬时撕毁了他这个一厢情愿的想法。
“你的手?”墨尘的面颊蓦地一紧,“栖霜眠的缘故?”
一种刺骨的悲伤再次涌上心头,让这个男人显得又多情又狼狈,或许在外人看来,他还有些可怜与可笑。
“放手!”师潇羽以命令的口吻喝道,声音却很克制,她不想惊动园中其他人。
“不!我才不要放手。”墨尘忽然发狠似的攥紧了师潇羽的左手,全然不理会对方的意愿。
“走,跟我走!”
“去哪儿?”师潇羽眉头蹙起,柔弱无力的手腕像一株枯萎的灯草一般轻而易举地被对方捏在了手里。
“跟我回家,做我的妻子,做我墨家的女主人!”墨尘说完这句话之后,心情久久未能平复下来,可能是因为这句话在他心头积压得太久,此刻终于有机会倾吐出来了。
“你在胡说什么!”师潇羽大吃一惊,那条被掌握在对方手里的手臂也随之作出了抗拒的反应。
“我没有胡说,只要我跟他祁穆飞说,他一定会答应把你让给我的。”墨尘这一次似乎很坚决。
师潇羽嗤然一笑道:“让给你?你把我师潇羽当什么了?”目光也随之多了几分鄙夷的色彩。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敢问墨五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想说,他祁穆飞给得起的,我一样给得起;他祁穆飞给不了你的,我照样可以给你。你要去九嶷,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就算你要去天涯海角,我也会舍命相随。”墨尘依旧不肯松手,但其实他并没有要勉强的意思。
师潇羽冷笑一声:“五爷素来潜心钻研武术和暗器,对草药应该不是很熟悉吧,就算你陪着我一起到了九嶷,你又知道我所要的解药长什么样吗?你又知道解药该怎么用吗?”
“就算我现在不知道又怎样,我可以问,我可以学。他祁穆飞会的,我就一定不会吗?”
“可以,你墨五爷想学,哪有什么学不会的。只是不知道我身上的这栖霜眠愿不愿意等到你学会的那天呢。”
墨尘的眼睛里难掩落寞,但他那只攥着师潇羽的手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任对方逃脱的空隙。
二人僵持了片晌之后,墨尘才再次开口道:“为什么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他祁穆飞心里根本就没有你,他心里只有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而已!”
师潇羽虽然依旧“执迷”,但非“不悟”——对自己在祁穆飞心中是什么位置,她早已有“清醒的认识”,所以当墨尘说出所有人都不敢说的现实时,她并没有感到一丝丝难堪与愤怒。不过,她还是花了一点时间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执迷不悟的人是你。道理你都懂,却还要做和我一样愚蠢的事情。”师潇羽语带讥诮地说着两个自负的人。
愚蠢——墨尘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形容他,一丝难言的苦涩堵在了他的喉咙里。
“不要听柳云辞说什么‘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现在所拥有的才是最好的。”师潇羽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那是一双敏锐的眼睛!在师潇羽还没说出接下来这句话时,他就已经看透了她想说的话以及她所想表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