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卿这是何意啊?”皇帝眼神微眯,顿时房内的气氛就一滞。
这十日的昏迷差点让人忘记了,姜昌原本就是强势天子,在立储这件事上,圣心独断,不容置喙!
就算张太虚是姜昌最欣赏的臣子,在这件事上,也没有说话的权力!
甚至可能因此恶了皇帝,按说张太虚这人奸猾似鬼,开国诸公如今几乎全部在野,张太虚能做到在姜昌一朝独相数年,这份政治智慧不可能没有。那这碧眼儿到底......章惇眯起眼睛,静观其变。
“敢问陛下是欲立长还是立贤?”张太虚上前半步,他是在场诸位官职最高的人,于情于理有这一问,天经地义。但是吴复中应该不可能会答应......虽然吴复中和张太虚有半师之谊,可牵扯到国本,就是亲兄弟都要反目,吴复中不可能有半点让步!可是这老不死的......章惇又是一阵惊讶,吴复中的反应也超乎他的预料。
因为吴复中不仅没有出言斥责张太虚,反而还微微让开半个身位!
这是默认?这两人什么时候达成了一致?
姜昌丝毫没有因为是张太虚就有所退让,他冷笑一声:“张卿可知,汝问何辜?”
章惇一惊,这话有些重了,皇帝这是在问责!可是这么多年,国本一事朝廷诸公多有争议,却从未因此而问责,皇帝难道要开此恶例?
张太虚丝毫不怠:“臣知之,陛下若立长,臣叩谢皇恩,若是立贤,臣请致仕!”
这!
张太虚疯了吗!
章惇,宋时镇,吴复中全都震惊,这人......这人竟然那官位要挟皇帝!
这可是太祖,杀人不眨眼的开国之主,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受你一个文人要挟!就算皇帝再宠信,都不可能会让步!因为这不仅仅是国本的问题了,还涉及到了相权和皇权的斗争!
皇帝今天若是让步,岂不是开了“辞官挟天子”的恶例,这简直就是大不敬!
皇帝果然勃然大怒:“岂有此理!张匹夫,汝要致仕,朕允了!混账,休要叫朕再看见汝尸位素餐!”
张太虚面色不变,跪拜叩谢,将官帽放在皇帝的脚边:“臣,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叩罢,竟然是头也不回地便走了!
皇帝气急反笑:“好好好,今日汝若是走出此门,朕叫你一世都休要踏回!”
“皇上!”吴复中脸色大变,他岂能料到竟然如此,原本君臣际会的千古明君和千古名臣,竟然要反目么!
这不是说张太虚要造反,而是原本同心变法的二位,如今有了裂隙,这未来怎么可能还君臣和睦一心?
张太虚致仕辞官肯定是气话,可皇帝不能跟着犯浑,难不成在这变法紧要关头,还能换人不成?就是吴复中亲自复出,也断然做不到张太虚的手段!
宋时镇最无辜,他什么也没干,最多有些小小的隐瞒,可他还是忠心皇帝的啊!他可是大大的忠臣,皇帝最信任的人!这个时候就应该让他挺身而出!
宋时镇偷偷瞄了皇帝脸色一眼,见他虽然气到发抖,可眼神里却是些许焦急,知是不舍得张太虚走,但却正在气头上,拉不下面子。
嘿,这就是“希旨”了,宋时镇果断怒斥:“张相身为一国之宰,竟然胁迫天子,此人臣之道乎?”
张太虚却是一个敢硬顶天子的狠人:“祖制立长,千古不易也,此亦陛下之道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