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李国辅稍微对姜桓这股钻研劲儿有些改观,要是换一般人,早就受不了他了,更别说一个他眼中的“投机分子”,这种人不应该是最不耐烦这些基础功底的掌握么?
只是姜桓问了,他也乐于回答,章逸夫托他照看姜桓是真,可以他和章逸夫多年损友的交情,自然想争一争高低,看看谁的大道是正道,自然可以通过教导姜桓来看出一二了。
“老夫曾听过你讲过一句话,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李国辅表示认可:“要是别人,就算是章逸夫求老夫,老夫也未必愿意教你,可正是这几句话让老夫觉得,你这小子还算有救,才愿意搭理你。”
姜桓汗颜,张载大师,对不起了,借你四句名言一用。
李国辅指点姜桓文章之前,先问姜桓觉得自己写的这篇文章如何。
以姜桓笔力,自然达不到章逸夫那道法自然那种境界,但经过数月的苦练,做到笔画干净,点画到位写出字来倒是不成问题。
实际上姜桓被这“老喷子”前辈骂的早就有些不耐烦,觉得暗下功夫,让这“老喷子”刮目相看一番,才算解气,因此写此文章用了不少功夫。
整张卷子卷面看得干净整洁,姜桓不由涌起一股成就感,重生后数这一篇的字,写得自己最喜欢,当然以后还会写得更好。
李国辅嘿了一声,只是摇了摇头:“一无是处。”
姜桓顿时有些拉不下脸。
自己认真写出来的东西,就这么不入眼?莫非这老头存心找茬?
李国辅却没有再嘲讽姜桓,而是认真地说道:“我观你文章,多有引用典故,可实际有些典故不可乱用。”
李国辅轻轻击节,一边指着姜桓文章一处道:“杜稿钟隶,漆书壁经,这典用在此次便有些不美。”
“杜度草,魏安厘王冢里漆书,曲阜孔庙壁中之经。合上一句既集坟典,亦聚群英来说,杜稿钟隶,漆书壁经指的是宫中所藏珍宝。”
姜桓有些不服气,说道:“在下这典有何不可?”
李国辅面容肃穆:“上一句讲得是杜度乃草书之宗,钟繇隶书天下第一,道的是天下之珍!”
“下一句讲的是上古无笔墨,以竹梃点漆书竹上,后有人掘魏安厘王的坟墓,十三篇漆书的古籍,使漆书重见天日,而壁经,是说秦始皇焚书坑儒后,儒学失传,所幸从孔子旧宅墙壁发现先人所藏的经卷,才使得经典重见天日。漆书壁经道的是存亡断续!”
“而你用这典故赞誉朝廷文教,这就有谄媚之嫌!”
李国辅解释的头头是道,说的姜桓哑口无言,倒是让他顿时收敛了心中那点傲气。
李国辅看了姜桓一眼,见他有所反省,暗自点头:“师者,发蒙解惑,传书授业也,你习书时当循序渐进,不可急切造次,欲速则不达。”
姜桓若有所思的说:“不可为用典而生搬硬套,如此反而造作,不美?”
李国辅当下问道:“汝可记得汤之盘铭所言?”
姜桓听了当下精神一振道:“学生记得,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李国辅点点头:“你有急智,聪明亦不缺,只是文章一道,哪是只看特立独行?虽偶有奇句,语惊四座,发人深省,可若是文章言之无物,让人无趣,那还不如去做个说书先生。”
姜桓有些汗颜,不愧是考过状元的人,李国辅一眼就看出来他现在的毛病,文章奇有余,却缺了正!
不是说他文章走了邪道,而是说,他基础功不够扎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