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啜了一口，感觉还是不错，章成两口喝光杯中茶，放下茶盏示意再续水。

在门房中侍候客人的姜家家丁，立刻就怀疑起章成的身份来了，宰相家的儿子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脚步声响，姜府司阍从门房的内侧小门走进来，抱拳行礼：“郭衙内，我家老爷已在内厅相候，请移玉趾，随小人来。”

章成心中暗叹，姜桓不会自降身份来出迎。不过毕竟已经入了仕途，官位尊卑有别，这是天经地义，不能说姜桓就因此而看不起他，官场潜规则如此。

司阍和另一名仆人，提着灯笼在前引路，章成和他的随身伴当跟在后面。

姜桓的宅子比起普通朝官一进两进的院子要大得多，可相对于执政级的章府则要小不少。穿过一重穿堂，前面院落的左侧灯火通明的房间前，站着两名身高体壮的汉子。自然这就是目的地。

姜桓就在偏厅中，等着章成，外面有两名家丁守候。

章成选在这时来访，当然不是来叙旧，更不会是以状元探花的身份来讨论学术上的问题，只可能是奉了章惇之命，私下里来联络，商议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甚至是订立攻守同盟什么的。

即然章成是以太师兼次辅之子的身份来拜会，身为翰林修撰学士和状元的自己就有必要出迎了。

“老爷，客人到了。”门外传来声音。

姜桓步出厅门，却没有走下仅有两级的台阶，看着院中走过来的章成。

“姜兄。”见到正主，章成徐步上前，微笑行礼。

姜桓也不更正章成对自己的称呼，还了一礼，寒暄两句侧身邀章成入厅：“还请厅中说话。”

两人入厅后分了宾主坐下，下人又奉上了茶汤。章成喝了一口，是门房中的茶水同样的香气和味道。

在灯火通明的客厅中，章成更加确定杯中茶汤并不是蒸青散茶冲泡出来的深绿，而是更为浅淡的一种黄绿色调，依然有别于团茶：“鸣泽家的茶倒是特别，不知是何名色，何处所产？”

不意客人拿着茶叶当做开场白，但姜桓也不心急，道：“就是秦岭山中的野茶树产的野山茶，也没想过要取名。山坳里的一小片茶林，一年的出产仅有百来斤，是当地山民的自用。我只是偶尔尝过一次，觉得合口，就干脆将每年多余的出产给买下来了。”

章成摇摇头，笑道：“此茶口味特别，不仅仅是野山茶的缘故。”

“是制法有别的缘故。寻常茶叶皆是上屉蒸青，但蒸法耗柴薪，山民俭省，直接就在锅上炒了。比不上龙团工序繁复，不过喝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若是立之觉得不合口，姜桓就让人换了龙团来。”

“不必了，这茶虽与世人口味不合，却正合在下心意，家父应该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