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天宫开道,姜桓再一次来到神秘的云顶天宫。
成就道君,姜桓第一次拥有能够审视这里的能力。
看似就在天上,可实际这里已经并非是人间,这里已经属于和【龙之归乡】一样的异度空间,姜桓猜测,这里实是和小世界一样的存在,这不难理解,但是如何联系姜桓和皇帝二人屡次来到这个地方的力量,却让他一丝一毫都想不明白。
什么是道君?实际上这是掌握了世界的权柄,属于【主宰者】,这时已经不拘泥于修行了,更多在于对于世界本质的认知和掌握。
姜桓这属于野生道君,既不是和宋时镇一样通过王朝气运加身而成道,也不是像道庭几个深藏不露的老祖一样通过天人感应,修炼而成道,姜桓实际上是介于二者之间,窃取王朝气运,用以修行而成道,完全吸取二者长处,所以短短一年多,姜桓就有了道君修为。
所谓道君,乃是孕育出紫气的位格,不是所有道君都能够拥有紫气,而拥有紫气也不意味着成就道君。
在成就道君之后,姜桓深刻地意识到了一点,这片疆土能够承受的道君数量有限,因为世界的生产力不够,没有孕育出高等存在的土壤,或许道君就是极限了。
而这只是世界的权柄,或者说,自己脚下,这片大陆的权柄而已。
拥有这权柄,不过是拥有力量,而除此之外的道法演变,不过是世界权柄带动世界本源的变化而已。
换言之,仅仅凭借这力量,想要穿越时空,或者说回到自己的世界,是没有半分可能的。
抛开这些思绪,姜桓转身,姜昌已经静静站在了他的身后。
“参加陛下。”姜桓拜下,姜昌随意地挥了挥手:“免礼。”
姜昌看了看姜桓,忽然一笑:“最近可是受委屈了?”
姜昌自然指的是姜桓被章惇一党弹劾,一位状元在入仕没几天就遭到当朝大佬如此的热情招待,即使是放眼前朝,乃至六朝,都很少发生这样的事情。
当然,开科举也就是赵齐二朝,吴朝不过是第三朝而已。
姜桓不为所动,依旧满脸淡然:“不过是小事尔,臣相信朝堂自有公道。”
“公道?”皇帝摇了摇头:“嘿,想要在朝堂之上挣出自己的公道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陛下贵为天子,也有不顺心之事呼?”姜桓好奇地问道。
“儒家四句,可是你说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你说说,该如何立心,立命?”皇帝没有搭理姜桓这茬,自顾自地说道。
姜桓低头思索片刻:“不过是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而已。”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像是下意识被撸了胡须的老虎:“皇孙也习得帝王学?”
姜桓一惊,不过这时他有底气,不在过分惧怕皇权,微微摇头:“人心变化莫测,道心中正入微,惟精惟一是道心的心法,我们要真诚的保持惟精惟一之道,不改变、不变换自己的理想和目标,最后使人心与道心和合,执中而行。”
皇帝看了姜桓一眼,深深的眼眸仿佛在告诫什么,只是他最后叹了一口气:“即使如此,天命不可违,又如何?”
姜桓稍加思索:“日出日落,自有定时。潮涨潮退,井然有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意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天意就是宇宙的意志。小到生物的生老病死,大到人类文明发展的规律,无一不在天意的掌控之中。和顺于道德而礼于义,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赋予物者。”
皇帝没有再说话,叹息一声:“桓儿没有把身上的天命尽数给朕吧?”
姜桓先是一愣,随后微笑道:“陛下既知天命,自然也知,天命不过是气数沉淀之道果,即使得之有益,终究乃身外之物也,不可长久。”
皇帝哼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姜桓住口:“你若是在朝,早晚要做一个奸贼。”
姜桓汗颜,奸贼是窃国弄权、欺君惑主的臣子,自己有那么糟糕吗?说话注意点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自己点的状元啊!
皇帝不想多看见姜桓,转过身背对他,姜桓这才理直气壮地直起腰来,没想到皇帝悠悠来了一句:“朕猜朕一回头,你定然是站直了,可对?”
姜桓默默低下头,皇帝这是把朝堂上受的气往他身上撒啊,不得不说,皇帝虽然是开国八年,却把这帮文官养的像是太平了八十年一样,完全看不出对于皇权的敬畏,或者说,敢于批评,这就是他们对于皇权敬畏的方式。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皇帝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姜桓不明所以,这是哪儿又闹饥荒?还是皇帝又被批评了?这话可是真的委屈啊。
皇帝回头,看向姜桓的目光似有深意:“等你坐上朕的位置,你自然就知道,朕为何会这么说了。”
姜桓一惊,这话什么意思?
皇帝却不再多说,仿佛刚刚只是无心之言。
姜桓拱手:“陛下......”
“没事的时候多去宁王府邸看看,怎么说也是你王叔,考了状元,就不认人了?皇后最近老说宁王这小子不知变通,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你去给朕好好看看他。”
皇帝大手一挥,打断姜桓的话。
待姜桓再想继续询问的时候,这天地持续的时间又到了极限,姜桓只感到一阵茫然,便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皇上这话里有话啊......这是在有意培养我,做宁王的肱骨大臣?可这不对啊,宁王不是这种不顾情谊的人,等他登基,再怎么说自己一个国公是少不了的,毕竟是太子的儿子,皇帝拉不下脸来为太子平反,宁王不至于......
姜桓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皇帝说这话的目的究竟为何,干脆不去想。
杨嗣源与章惇相处多年,知此人胸有激雷,面似平湖。
论阴柔,论权术,张太虚,严伯豪恐怕都不一定及他。
从鹿鸣宴上风平浪静师生情谊至眼下巨浪滔天弹劾下狱,对章惇而言只是一瞬间之事。
先是弹劾姜桓,随后抓住姜桓曾于蜀王得文名,又写诗攻轩蜀王一事来弹劾姜桓,李国辅帮忙说了一句,章惇一党便顺势引到蜀王如今被押送入京却始终没有定罪,姜桓则上书奏蜀王死罪来明志。
但是要弄死的是一位亲王,皇帝的亲儿子,皇后娘娘养大的孩子!这事谁感做?姜桓便做了,还是当着百官的面。
杨嗣源知自己若不在此事上开便利,以后就算自己身为首辅,也会遭到章惇的报复。
杨嗣源道:“子厚兄,弹劾何洛书并非在下之授意,若我事先知晓,绝对不会容许此事。”
“但我事后一想,若仅是为何洛书申冤,恐怕不足以引百官同情,唯有将蜀王之事牵扯进去,方足以引百官侧目,天下为之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