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深,正在酝酿睡意时,突然听到帐篷外有士兵来报:“郡主殿下,有个自称是郑杭肃弟弟的人来到兵营外,让不让他进来?”
周静道:“你去郑公子帐篷处通报他一声,让他去营门处看看来人是不是他弟,若他亲自辨认是他弟,便让他进来吧。”
“是。”
这士兵连忙到了郑杭肃的帐篷处,将他叫醒,然后又引领了郑杭肃到了营门外。
郑杭裴和东子便在营门外站着。
这些日子他们一路走来颇费了番功夫,在距离陈州还有两百里路的一个村庄时,他们因为下马去河边喝水而被人偷了马,往下的路途只好徒步。
不过,他们的马本来也是偷来的,被偷就被偷了吧,也不算太心疼。
这一路上东子发现,自己实际上是带了个如同白痴一般的人出来。
在路上和他聊天时,他事无大小一概不知,对哪个城市在哪儿一无所知,对什么东西什么用途一无所知,对什么东西该是什么价一无所知,反正就是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东子寻思看他长得干净白皙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深山老林里过着野人生活的人,一眼观去也不像是眼神呆滞的真正的白痴,怎么就会如此无知呢?
这让他特别纳闷儿。
不过,东子发现,他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对于他的家事却是从不多谈,他不说他父亲是谁,母亲是谁。
东子猜想,也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名姓。
设想他是个地主家的儿子,在家里不可能有称呼地主名姓的场合的,大多数仆人叫他们主人叫老爷,夫人,兴许在他眼里,老爷和夫人就是他父亲的名字也说不定。
一路上,东子就觉得自己带着个三岁孩童在行路。
偏偏这个孩童还是个腿脚不甚好的孩童,走不了多远就要因为膝盖疼得受不了要休息许久,于是他就不得不背着他走一段,毕竟总休息也不是办法,他背他走还能快一点儿。
本来他是他的救命恩人,现在他倒成了他的仆人一般。照顾他吃喝,照顾他起居,还得时不时背着他走上一段路。
也好在自己本来就是个孤身一人没有牵挂的乞丐,这要是有家有室的,谁能耽误得起这功夫。
他们本来先去了陈州,没想到到了陈州后,有人告诉他们平康王的女儿周静郡主已经携兵西进,往黎下城方向赶去了,于是他们也往黎下城方向行进。
一路问路,总算在半夜时分也赶到了这个兵营处。
现在郑杭裴看到自己兄长郑杭肃在一个士兵的带领下往营门处走来,月光下能清晰得看出他走路的姿势,他的衣着,他的脸部轮廓,他一眼就认出了他来。
心里不由一热,他不由自主叫了声:“大哥!”
眼下他是他在世唯一的亲人了。
他大哥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只看了他一眼,对他前面的士兵说道:“他确是我弟,另外一个不认识。”
“那他不能进来。”这士兵道。
郑杭肃道:“那就劳烦小哥开门,让我弟一个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