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我听见了,律师给提供的建议是……让原告撤诉。”
“这怎么可能呢?!想要杀了我的人,一定要送进监狱里去啊!”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不算大,却无缝不钻的进入了冷若宁的耳中。
一个旁观者,都能这样清楚的看清楚事实真相,那为什么冷致远就是要执迷不悟,知错继续错呢?
冷若宁转了身,只听冷致远在后面大声叫住了她。
“若宁!”
她脚步停了停。
冷致远一张脸似乎已经比平时更加苍老了,他问她:“你真的不打算撤诉么?”
冷若宁没有回头:“不撤诉。”
她径直走向了电梯,没有回头。
电梯门打开,里面陆司白拎着两份吃的东西走了出来,迎面就看见了冷若宁。
“聊完了?”
陆司白看冷若宁脸上的神色也不太好,他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给你带了点烧烤,让你能心情好一点的……”
就在这时,陆司白的瞳孔忽然缩了缩,口中的话顿住了。
走廊上有倒抽气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冷梦诗的尖叫声。
冷梦诗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了冷致远的胳膊,“爸!你这是干什么啊!”
冷若宁回过头来,惊的眼睛的瞳孔,猛地扩散了几圈,她手指无力的蜷缩了两下,手中的包,啪嗒就掉在了地上。
冷致远竟然……跪在了地上。
整个走廊上的医护人员,都已经完全呈静止状态了。
如果说刚才还有人窃窃私语,现在就是比太平间还要安静。
冷致远握紧拳头,他的脸仿佛在瞬间,就已经苍老了几分,“若宁,爸爸在这里给你跪下了,我帮你朱阿姨给你道歉,她怀孕了,怀的是我的儿子,是你的弟弟,你知道,一个儿子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若宁,你一直张在我的身边,你应该知道爸爸的心的。”
冷若宁说不出话来。
冷致远最好面子,最要脸面,可是现在,他竟然能跪在地上,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
冷梦诗还在一边,用力地去拉扯冷致远。
“你起来啊爸爸,你怎么能给冷若宁下跪呢?你是她的爸爸,她是你的女儿啊!”
冷致远摇了摇头,将冷梦诗挣开,“若宁,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但是你也该知道,我……我一直是想要补偿你的,可……”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距离“补偿”这条路,越来越远了。
冷致远抬起头来,“若宁,就算爸爸求求你,这辈子,爸爸是第一次求你,也是最后一次求你,撤诉吧。”
不管是怎么样的忏悔,怎么样的“补偿”,最后停留在的,也是他对她的要求——撤诉。
冷若宁的眼睛有些模糊,眼前忽然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向前踉跄了两步,一旁的陆司白急忙扶住了她,“若宁,你没事吧?”
冷若宁站了许久,眼神才又终于恢复了清明。
她声音沙哑的对陆司白说:“师兄,你扶着我去坐一会儿。”
陆司白扶着冷若宁,却并没有再经过冷致远回到他的办公室,而是上了电梯。
电梯门,渐渐地关上,她还能听见冷梦诗的叫嚷声:“冷若宁!你还有没有心啊!你让爸爸为你下跪你都没有一句话!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为人女儿的……”
电梯门关上,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陆司白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冷若宁苍白的面色,没有开口。
他带着冷若宁去了楼上vip病房的单独贵宾休息室内,扶着她坐下来,才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上,转身去给她倒热水。
他端着一杯热水走过来,“这里没玻璃杯,你就先用一次性杯子吧。”
冷若宁双肘放在桌上,看向墙边的眼神,很暗淡无神。
陆司白拉过她的手,把水杯放到了她的手中。
他触碰到冷若宁的手,竟然这样的冰冷!
“若宁,你先喝点热水。”
冷若宁依然是没有什么动作。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已经凝滞了一样。
病房里很安静,墙面上挂着的,又是静音的电子钟,此时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司白才听见冷若宁的嗓音,有点沙哑突兀的响在了房间内。
“师兄,如果是你呢?”
她的嗓音很暗很哑,就好似是在沙漠中干渴了十几天的旅人一样。
陆司白看着她的眼睛。
一片朦胧模糊,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那种玲珑剔透,黑白分明。
“如果你问我,我父母永远不会把我逼到需要做这种抉择的地步。”
冷若宁忽然明白了。
陆司白这是在告诉她,这是她的的抉择。
陆司白和她的生活,本就不同。
他有美满幸福的家庭,有严父慈母,有十分正常且温馨的成长环境。
而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