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兄妹自然理解,不免客气道:“是我们来的太突兀了。”
客套两句,气氛和缓过来,张云龙渐渐讲起了正事,“刘兄也许有所不知,这蝶花宗表面只是个二流门派,其实一直有位霸主前辈坐镇。只是据说这位霸主前辈是宗门的护道人一脉,身份和功法都极为特殊,所以不到宗门大难临头,是绝不会出面的。”
“而这次非同寻常的招徒大会,正是这位霸主前辈忽然起了收徒之心,所以不只蝶花宗自己,各方都很重视。”
护道人,是每个宗门最特别的存在。肩负守护门派传承的重任,自身传承也非同凡响,平时属于隐藏在宗门最隐秘的强者,是震慑四方的最后底蕴。
张云龙的堂妹张云允却是骤然看向堂兄,睁圆的眸中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显然张云龙此刻所说的消息,她之前竟也浑然不知。
难怪家族天资最好的的堂兄,会如此急切的接下这其他同辈兄弟姐妹都拒绝的差事,而且还这么认真对待,搞半天是早就知道了内幕!
她不情不愿的被委派陪同前来,本是抱着应付了事的心态,她才不愿屈就自己,拜在这么个二流宗门的门下呢。可是来到后却感觉气氛不对劲,各大势力派来的竟然都是最杰出的后辈,她本来疑惑不解,现在才幡然醒悟。
敢情还有这样的内幕,所有的迷雾都解释得通了。
连我都瞒着……
张云允急忙低头做饮茶状,是不愿让人见到她此刻双眼慢慢浮现出的水雾,心里却直觉得委屈得想哭。
为什么?
堂兄瞒着她也就罢了,但催促她前来的父母居然也瞒着她,要不是张云允要拿出这事讨好眼前的人,她恐怕从头到尾都茫然不知!
难怪!
刘恒也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一位身份隐秘、功法特殊的霸主要招徒,他对蛮厨子的“鬼话”更有把握了。
“七日后招徒大会,刘兄需要注意几个人,大定州钱家老九,名为钱元霸,据说天生神力。铜仁州林家林武志,都风传他有成就武身的潜质,这次也来了。还有黎州陈家的陈平,出生时晴天霹雳,自有异象,也不知道有什么诡异,总之还是小心点好,还有……”
他仔细述说,都是自己来之前和来到后费尽苦心打探到的重要消息。每一个他自己觉得格外需要警惕的强敌,一个个细数下来,他说的口干舌燥,喝茶润口的时候才见到刘恒竟是听到格外认真,不禁一愣,随后苦笑住口。
“在下也是昏头了,都忘了刘兄是什么人物,又岂会像我一样将这些人都看在眼里,刘兄一听听烦了吧,是咱太啰嗦了。”
我有这么不可一世么?
刘恒不禁无奈猜测,在别人心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怎么搞得好像他已经狂妄自负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一样。
他不是顾如景那样的人好吗?
尤其仙府一战他虽然胜得极为风光,打出了自信,却也同样开阔了眼界,知道了世上还有这么多惊采绝艳与强悍如神魔的人物,也更加对江湖有了敬畏之心。
所以对张云龙的介绍,他不仅表面听得认真,心里更是牢牢记下,闻言朝张云龙自嘲苦笑,“张兄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可不敢小看天下豪杰,张兄能这么对我知无不言,对我帮助极大,真该好好谢谢你。”
他朝张云龙举起茶碗示意,张云龙赶紧陪饮,心里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刘恒沉吟片刻,诚挚道:“之前是我愧对张兄了,还请张兄告诉我,你随身的宝兵和宝甲是什么模样,对了,还有灵丹。我这就退还给张兄,就当赔罪,还请不要推辞。”
刘恒难免心生愧疚,毕竟之前还曾打劫过人家,人家却这么以诚相待,颇有种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意思。不把东西还给人家,单是这份珍贵消息和交好的诚意,他都不敢承受了。
张云龙雄躯一震,怦然心动之后,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惊疑不定起来。
刘恒分明连他是谁都忘记了,又怎么会还知道他丢了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岂不是把一个大好机会摆在了他面前,任他狮子大开口讨要好东西了么?
可这魔王,真的会这么好心么?
他猛地想起小时候就听过的一个神话故事。说的就是一个农夫不小心把锄头掉进了河里,在河边哭得伤心欲绝,哭声感动了河神,现身问他怎么了,他诚实相告,说没了锄头他会被东家打死,河神于是跳回河里,重新出现后手里有一把金锄头和一把银锄头,问农夫丢的是哪一把。
此刻的他突然感觉自己,竟然和那个农夫的处境十分相似!
金锄头还是银锄头?还是选择自己的铁锄头?
他心里剧烈挣扎,深切体会到农夫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实在太他娘的纠结了!
张云龙坐立不安,才短短片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整个湿透了!
这人……简直是个玩弄人心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