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中气息剧烈波动,饶是刀伤没有继续爆发,他的伤势却还是在难以抑制的恶化。所以王姓执事不敢再耽搁,双手小心翼翼捧起那页信笺,瞥了眼后郑重放到袖中,然后就急急提拎起恍若死狗的胡宗中匆忙离去。
临去之前他瞥向刘恒那一眼,异常复杂。
反观刘恒,拭去额头大汗,长长吁了口气,然而面对众人异样注视,他却显露出令人诧异的平静。
就好像这一切风波不是因他而起一样。
人们都知道,能闹腾这么大事,在周天宗惊起一波三折,这少年的不凡已经不用质疑。
事情虽然暂时了结,明长老却还是一脸忧心忡忡,不理会那些来搭讪打听的人,不缺礼数的一个个请离后,迅速关闭了殿门。
“屠长老,难道暗中随我们来了吗?”凑热闹的人才驱散,华景秀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刘恒,其他少女也是左顾右盼,神情兴奋又激动。
这是在周天宗要地,在宗门阵法之下,霸主护持都会受到压制,起不了作用。刚刚那一页信笺,只说明留下笔墨的霸主就在附近,否则绝对无法发作,所以包括她们在内都以为这是刘恒师父屠长老的手笔。
如果一位霸主在暗中保护她们,这的确让人感到分外安心。
刘恒刚要开口,明长老已经看向了他,“我知道,不是屠长老,对吗?”
算起来,明长老和刘恒师父屠长老是同辈人,虽说一个在明面一个在隐脉,身为同门也很少有交流,但依旧不算陌生。尤其明长老身为六重武师,对宗门唯一一位霸主的气息,又怎么可能辨认不出?
“的确不是师父。”刘恒本来就没有准备说谎,此刻自是坦然道:“但这位前辈和师父交情不浅,与宗门也有些渊源。”
明长老点点头,没有怀疑刘恒,因为她也能感受到那刀影里似曾相识的意味,“不知我,可否有幸拜见这位前辈?”
哪怕是同一辈分,霸主依旧高高在上,明长老称之为前辈一点也不为过,所以这个请求出口就很是紧张忐忑。毕竟这事情早早收场,但重伤了一位八重大武师,反而越闹越大了。真不知后面还会惹来多大的麻烦,到时候再闹起来该怎么处置,当然是请教一下当事人的态度更稳妥些。
她虽然是问刘恒,但大家都清楚,这是在直接询问那位前辈。
片刻后,刘恒双耳微动,朝明长老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前辈的意思是不必相见了。”
明长老失望,笑容也变得牵强,因为如果不见,后面的麻烦事可就都被推到她的头上了,这让她怎能笑得出来。好在刘恒又道:“不过前辈还说,这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折腾了,让明长老安心休息就是。”
这话让明长老一怔,随后终于洋溢出释然的笑容,“前辈都发话了,既如此,晚辈自然放心。”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明长老绝不会信,但如果是霸主开口,她就不会再有半分怀疑。
只因为这是霸主,一言九鼎的霸主。
另一位霸主!
听了几句,七个少女才知道出手的不是她们以为的屠长老,竟然另有其人,自然是越来越吃惊与好奇。等正事说完,好几个少女顿时就要开口,因为对于神秘的霸主,她们有太多想要请教的东西。
宗门虽说有霸主,却是隐脉,身为同门也难见一面,更谈不上请教。如今能遇见一位和宗门有渊源的霸主,这种机会在她们看来实在是万分难得,自然想要趁机请教。
她们没来得及开口,明长老已经抢先道:“行了,事情已了,你们就不要再打扰前辈了,赶紧去休息吧。”
她堵住了少女们的嘴,让少女们即便再不愿,也只能朝明长老行礼应诺,万分不舍地去了。
转过头来,明长老深深看向刘恒,笑吟吟地道:“有劳师侄替我向这位前辈请安,闹腾一天,师侄也早早安歇吧。”
说罢,她也毫不停留,直接去了自己寝室。
恐怕掌门师姐,还是低估了自己家这位隐脉真传。能逼得周天宗一位九英意志破碎,逼得其亲族长辈不顾身份都要斩杀他,结果不但无功而返,还引出了背后这么大的人物,这刘恒,比掌门师姐预计的还要不凡!
“算了,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我该去考虑的了,只管尽数禀报给掌门师姐,让她去头疼吧。”合上门,明长老莞尔一笑,果然再无烦恼,一夜心无旁骛地修炼度过。
……
宏伟大殿里,在深夜依旧灯火通明,一股股令人宁静的焚香弥漫开来。
“这不是屠魔的刀意。”
这是周天宗万雄殿,广阔殿宇摆放着一排排座椅,其中尤数最居中的十八把交椅最为醒目。这些交椅造型尤为奇异,广阔高耸,有盘龙卧虎、凤雀穿云的纹样,除了三把主椅空荡荡外,其余十五把都坐着人影。
诺大殿宇,无数交椅,也就只有这十五个人,还有跪在下面的王姓执事和一旁躺在地上痛苦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的胡宗中。
因为坐在椅子上的十五位,没有散发任何气息,已经让人觉得这殿宇异常拥挤。空旷如斯的殿宇,似乎仍旧容纳不下这十五位共处一堂,他们的强大深入人心。
左首第二把交椅上,坐着的是一位眉目悲苦的老翁,刚刚就是他看完信笺,突兀说出一句话,打破了这压抑至极的沉寂。
“六师弟曾和蝶花宗屠魔交过手,既然他都认为不是,那就毋庸置疑了。”周天宗掌门高坐主座,冷淡道:“从刀意上看,诸位师弟和师叔师伯都觉得陌生,说明这人怕是来历难明。如此多事之秋,诸位认为他悄然潜伏进我周天宗,有什么用意?”
“掌门师兄,这人藏头露尾,必定不怀好意!”一个目如铜铃的黑面大汉嚷嚷起来。
他话音还没落下,对面顿时有人撇嘴,这眉心有一点红疤的老者道:“段师侄,谁都知道你收了胡家的好处,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可你也该分点轻重,现在可不是任你信口开河的时候!”
黑面大汉闻言就瞪圆了眼,“那点区区孝敬,我还不放在眼里,余师叔如果眼红,待会我转送给你就是,却也不能说我是信口开河!”
“究竟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眉心红疤的老者冷笑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