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浑身血色气息如烈焰般缭绕,让可怖伤势勉强收拢,又整了整身上衣服。奈何衣服在激战中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他低头看了看,终是自嘲苦笑一声。
“也罢,能把这些狗贼拖延在这里三年,已经出乎我事先的预计了。想必这么长时间过去,少爷早该在北胡望原寨过着平静日子,这就足够了。”何伯神情有些恍惚,“少爷应该十五了,听衡儿说望原寨有个名叫丁乐儿的漂亮姑娘,是方圆十乡九寨有名的明珠,这样的姑娘一定会为少爷倾心,说不定就快成亲了……”
这三年他带着刘衡东躲西藏,不时听小家伙叨念过望原寨的旧事,让他近乎都能想象出望原寨是个什么样子了。那是一个安详的小山寨,人们过着宁静而安乐的日子,在他想来以少爷的才学,必定能在那里活得很好。
甚至在他的想象中,少爷一定会和方圆百里最漂亮的姑娘成亲,生子,一辈子过的无忧无虑。
“多好。”
他就靠这样的想象打发着躲藏中无聊的日子,想到高兴处都会露出笑来,真心为少爷而高兴,这样的话,他就真没什么遗憾了。
“是啊,没什么遗憾了。”何伯心里喃喃,“或许就是可怜了小衡儿,陪我颠沛流离这三年,终日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不过,得到这灵霄羽翅后,他们应该不会再追查下去,小衡儿只要躲好,过段时间再悄然出来,也就能平安无事了。”
想明白一切,他心境更见平静,眼见强敌渐渐逼近,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小心!他要化功自爆!”
眼见他那邪异的笑容,众强者心头咯噔一下,想到一个可怖的事情,当即惊得人人警惕,不敢再贸然靠近。一旦强者自身有了死志,却能在最后关头把自身功力全部爆散,造成最为恐怖的杀伤力,把自身炸得尸骨全无的同时,更能把周围的强者一起炸个粉碎。
传闻曾有霸主化功自爆,让方圆百里都成为一片荒芜,当场没有留下任何事物,这片地方也数百年鸟兽绝迹,成为死地,终日天降血雨,更是恐怖。似他们这样的武师强者自爆,方圆百丈都变得不再安全,能把一切东西随他化成齑粉。
“何相生,你又何必如此?”
见状,一个暗捕司强者不由得苦口相劝,“不过是送你去大理司问审,并非必然判你死罪,你何必如此刚烈?”
“我还不知道吗,落到你们手里,我只会生不如死,到时候怕是想死都成为奢望了。”何伯闻言就是冷笑,“你们不是要捕我吗,倒是来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孬怂,怕死?别让我看不起你们!你们不敢过来,那我就过去,总能带几个陪我一起上路,我一个换你们几个,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哈哈,不亏!”
他说着真就朝人最多的地方扑过去,让那里的无数人惊惶躲避,倏然大乱,更是看得何伯畅快大笑。
“疯了!他疯了!”这样子也气得几位强者面色铁青,极其不好看。
“何相生,你果然是条好汉,不愧是从我血神宗出去的,够血性!”那位血神宗来使禁不住叹了声,朝他竖起大拇指,颇为敬佩,“可惜今日……”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团魂云中倏然传出暴喝,“拿住了!快上!”
何伯一怔,随即大惊,急忙朝身后看去,就见一张闪着神光的紫丝大网凭空出现,朝他当头落下,把他罩在其中。这紫丝大网似有玄妙,竟让他顿时难以挣脱,浑身内力也立刻滞涩起来,再难运转,就更别提化功自爆了。
原来这些人说着话是在吸引他的注意,然后这位学士强者御使网状法宝偷袭,一击建功,终是把他生擒住了。
学士境魂修,也被称为驱物境高手。神魂修到这个境界,已经有了有虚化实的模样,能够搬运实物,御使法宝为战。魂修到达驱物境才算真正拥有了更多手段,要是还有趁手法宝,足以和同境界武者一争高下了。
“狗贼!狗贼!”
何伯惊怒交加,拼命挣扎,奈何这网状法宝太过神异,正是困人之用,再有这位学士境高手施法御使着,威力更是神奇,“竟然使这样的下作手段,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一战,你们这些小人!”
被法宝制住,任是何伯有一身非凡武艺,如今丁点都使不出来了,更是想要自尽都做不到,自然怒极大骂。
“早就给你说过,你已是板上鱼肉,只等着任人宰割而已,何必再挣扎呢?”一位暗捕司高手假惺惺地叹息道。
要犯受擒,众人也都轻松下来,直看着愤怒大骂的何伯哈哈大笑。
“你不是刚烈吗?你不是要自爆吗?你不是吓唬人吗?”一个世家供奉走到何伯面前,一面冷笑发问,一面拍打何伯的面颊,“你现在倒是自爆一个给我看看啊?”
“行了,士可杀不可辱,你也适可而止吧。”暗捕司有强者看不过眼,冷声喝止,就朝何伯问道:“到了这地步,任你英雄武勇也该认命了。说说吧,那刘家小子藏在哪里,还有门叠岭中秘门,究竟在哪里?”
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事情,至于人人觊觎的灵霄羽翅,如今就在大网之中,倒也不用多想了。
“哈哈哈,你们想知道,做梦去吧!”何伯怒极反笑,“秘门所在,天下应该独有我知道了,可我就不告诉你们,哈哈!还有少爷,你们更是永远别想找到!”
是啊,就算找到,也顶多是找到刘恒的替身刘衡罢了。而真正的刘恒,如今早就在北胡望原寨准备结婚生子了,他们却是被何伯这偷梁换柱的手段耍了整整三年,至今还不明真相,想到这里,何伯也是得意起来。
这才是他最得意的事情。
虽说这三年下来他对刘衡极为疼爱,但比起少爷刘恒来,他对谁更为看重自然不言而喻。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好,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总有你开口的时候。”一位暗捕司高手森冷的笑,“你自己也清楚,落到我们手里是什么下场,你非要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将来可别后悔。”
两个暗捕司高手上前来为何伯上了特制的枷锁,把何伯彻底制住,这才朝其余众人询问道:“怎么样?”
暗捕司唯一一位学士强者闻言摇摇头,“没有动静。”
本来就要动作的刘恒听到这里,眸光微闪,再度按捺了下来。
“看来,这刘家真是把他和那小兔崽子当做弃子了。”暗捕司为首的武道强者沉声道:“可惜布下如此大局,却还是只抓到了弃子。一个文道颇有天赋的嫡系子弟,一个武道强者连带一件奇物,他们居然说弃就弃了,可真够能忍的。”
弃子?
刘恒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了。从三年前留安县外山神庙,再到两年前白十四口中,再到如今这些暗捕司的人,提到他和何伯必称弃子,说他们是被刘家放弃了的棋子。
听到这里,刘恒心中默然,“我刘家,一直都说是一脉单传,到了我这一代仅剩我一人而已。可是其实从三年前的推恩令时我就觉得奇怪,何伯无意间曾提起,有些人还在惦记我们刘家,说的是我们刘家而不是我刘家!再从这些人口中所说,就好像我刘家不只仅剩下我一个独苗。但我的亲人,究竟在哪?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和何伯当做弃子?”
原来设下如此大阵,还想以何伯为诱饵,试试看能否把刘家人勾引出来。可惜结果却是刘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不仅让煞费苦心的他们为之失望,刘恒也是百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