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回身,直面如若怒虎的牛自斧,见他似乎就要爆发,却不知怎么想的,最后铁青着脸闷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刘恒等到这个结果,心里终是叹了口气,知道两人隔阂恐怕更深了。偏偏如今孤军深入敌境,不是置气的时候,他索性暂时不再理会牛自斧,回到自己战车里召集了一众武官。
“诸位,现在的情况各位心知肚明,无论如何,看来咱们只能齐心协力,共度眼前难关了。”刘恒说道:“为今之计,还是以《惊鸿阵》为主,原来操练其他阵法的各位,也请尽快改练《惊鸿阵》吧。”
“是。”
其余四营出身的将士不多,到来的队长有五位,闻言都是抱拳应是。
“然后,就请诸位一起商议一下,我们接下来该往何处去……”刘恒正提起正事,忽然有一骑刺探急急冲来。
“报!西侧三里外发现敌情!”
这军报让众人间的气氛倏然凝固,浮现紧张神情,“是胡骑追来了吗?”
“还请团长下令,是战还是撤?”
“胡狗人多,我看咱们还是暂避锋芒好些……”
一众武官七嘴八舌说起话来,都是在讨论该如何应对,包括周围军士们听到也只是急忙整备兵甲,比起以前少了一份慌乱。
刘恒闻言也是一惊,却比众人更加冷静,敏锐捕捉到军报里两个字,“等等,西侧?”
听他重复问起,其余将士也纷纷醒悟过来,静下来望向这刺探。
“是,西侧!”
所有武官的注视让刺探略显紧张,但还是肯定回应道。
“那就不是原来的胡骑了。”一个武官脱口而出,其余人们也是释然,却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
因为他们一路向西北突围而出,身后望月城在他们的南边,那股胡骑只可能从南侧过来,现在敌情出现在西侧,显然不是同一路胡骑了。不过如今他们可以说已经深入北胡境内,任何一个方向都可能冲来新的敌军,自然不能因此松懈。
“来了多少人?”刘恒一面询问,一面朝西边眺望,但见那边山丘起伏,有山林绵延,离得远了在夜色下什么都看不清。
这刺探回答倒也谨慎,“至少有十人。”
也就是说他们侦查到的人至少有这么多,十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再多就可能是先锋,如今这点人数看起来,是敌军刺探的可能更大。
“让将士们都准备起来。”刘恒让何伯驾起战车,“我过去看看。”
“是!”
人们也清楚,刘恒包括跟在刘恒身边的人都是众人里实力最高的强者,所以并没有担忧,齐齐应诺而去。
有那刺探引路,很快就到了发现敌情的地方,有四个军中刺探早已汇聚在此,在和对面隐隐对峙,得知刘恒到来赶忙前来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刘恒把他们扶起,“就是前面这些人?”
“是。”刺探们应是。
刘恒就和他们一起朝前方举目望去,才抬起头来见到前方,刘恒目光倏然一凝,猛然将头偏向了一边。
咻——!
锐啸声伴随一道利箭,擦着刘恒鬓角而过,随后又射出数十丈,穿透两个树干才定在一个树干上,尾羽依旧颤颤,可见力道多么惊人。
“好胆!”
刘恒骤然遇险,最受惊的还是相伴他身边的刺探们,纷纷惊怒满面。这可是自家最高将领,对面竟二话不说直接攻击,袭杀将领的敌意显而易见,怎能让他们不怒。
怒喝声间,他们也是接连弯弓搭箭,就要反击,却被刘恒挡下,“慢着。”
“上官!”
“是!”
刘恒喝止后,有人面生急色,却还是按耐下来反击的冲动,只以满是怒火的目光死死盯住对面。
“把那箭矢拔过来我看。”刘恒吩咐一句,自然有刺探听令而去,与此同时,刘恒目光终是落到了对面。
但见山林之中影影憧憧,有些是树影婆娑,有些则是借树影遮掩的人影。以刘恒的目力也仅仅能看出十二三人来,具体有多少人,实在说不好。
至于射箭那人,因为露了行藏,任他怎么变幻位置,也难逃刘恒双眼注视了。
借着夜色,刘恒隐约看见这人有张年轻的面庞,在他注视下显出惊慌,随后恼怒地反瞪向刘恒,却有种色厉内荏的样子。
他刚刚出手,似乎也超出了同伴的预料,让两边气氛骤然紧绷,山林里好像也响起几声呵斥。
“这样子,可不大像胡骑。”何伯也看出了点门道,咂摸着嘴道。
刘恒点了点头,“也不是胡骑的长相。”
比方他看得比较清楚的这年轻人,面容的确有鹰勾一般的鼻子和深陷眉眼,但是黑发长直,看着更近似大夏人的样子。
因为以前就有深入北胡的经历,刘恒比其他人更了解北胡,心念微转就有了猜测,随后扬声朝对面问道:“听得懂大夏话吗?”
那边寂静一阵,才传出一个略显苍老和怪异的声音,“大夏人,你们来干什么?”
“少爷?”何伯传音,带着疑问。
刘恒也传音回了一句道:“我估计应该是曾经的大夏人,类似望原寨那样的山寨,也可能是山贼盗匪,但不像是胡骑,我问问再说。”
何伯点点头,不再多说了,任由刘恒来应对。
“我们乃是大夏官兵,前来征战北胡。”刘恒沉声道,声音中正肃穆,带着一股凛然之威。
此言一出,顿时让对面骚动起来,随后就传出一个有些清脆的声音,嘲笑道:“还真敢说,就凭你们这点人马也敢来征战北胡,是开玩笑吧?”
对面响起一片哄笑声,也是觉得可笑。
他们早就看得清楚,刘恒这边总共来了两三百人,说是一股大盗还算强大,说是征伐大军,简直如同儿戏。
刘恒闻言,神色更加冷肃,“我大夏太子被刺,已成国仇,如今大夏倾国之力征发大军,大战在所难免。此番征伐,先锋军也有四十万之巨,我等仅是其中一股罢了,这还是玩笑吗?”
他一字一句清朗而出,加上那四十万的惊人数目,更增摄人心魄的力量,让对面笑声戛然而止,想必再也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