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儒世闻言苦笑摇头,“原本学了本事,却一直没找到用武之地,只觉了无生趣,如今能有施展才学的地方,反倒是我该谢谢恩主才对。”
何伯哈哈大笑,随后眸光微闪,“先生除了建城的本事,是否还有别的技艺?”
这话里试探的意味明显,直接得叫黄儒世吃惊。照理说谁遇到这种试探都会心生不悦,可黄儒世下意识看了眼远处忙于打造石块的刘恒,犹豫片刻,却是朝何伯肃容道:“实不相瞒,在下所学的本事大多有违于世俗常理,虽说对人世大有助益,只是师传的仇家强盛,一旦显露太多,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仇家?
何伯听得心惊,却也能感受到黄儒世言语中的真挚,显然所说的都是实情,只是碍于有些缘故不好太过言明,却并非是有心隐瞒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这黄儒世应该就是工家传人,对于之前的试探黄儒世也没有否认,可是听着他的言下之意,这出身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工家即使最强盛的时候,也没有听闻出过什么权势人物,大多以工匠为主,使得何伯和刘恒之前没想到,现在也想象不出,这样的学派怎么会有仇家?
而且听黄儒世的意思,工家的仇家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没落,反倒依旧鼎盛强大,这就更蹊跷了。
诸子传下的百家,如今称得上势大二字的无非儒释道三家,想来工家的仇家就是这三家之一,就是不知究竟是哪家。
得知这话,何伯也心下恍然。
曾经在先秦时鼎盛到力压百家的工家后来没落,纵观史书对这过程都是草草略过,并没有讲明原因。如今看来,恐怕就是遭到了仇家的打压,这应该是工家迅速没落的主因。
想到了这里,何伯没有深问下去,很是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少爷年纪还小,先生只要全心全意辅佐少爷,将来肯定还有施展更多才华的机会。”
他只是说着客套话,谁想到黄儒世竟显得有些激动,“必然竭尽全力。”
这激动让何伯也是微怔,浑然没料到黄儒世会是这个态度,那种发自内心的话语,显得黄儒世好像比何伯猜测的更加看重刘恒。
“这边开工了,我也该去那边督促开工,这边就全交给恩主和何兄了。”黄儒世说完转身就走。
何伯还在琢磨黄儒世的态度,依旧觉得奇怪,可闻言还是赶忙追着他的背影道:“那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先生只管找牛自斧和大四二人,让他们来处置!”
黄儒世乘马疾驰而去,只是朝身后挥了挥手以示听到。
等他去了,何伯看着一众将士和刘恒都干得火热,自己也闲不住,很快下场也跟着干了起来。
黄儒世离去不过一个时辰,山道就陆续见到一辆辆运石车滚滚赶来,一路尘土飞扬,声如闷雷般,可谓声势浩大。
至此,整个建城工事彻底开动,除了开始时出了不少岔子,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渐渐熟练起来,就变得越来越顺畅了。
第一天到傍晚收工时,所有将士又跑去望祁尾山的山顶看过,但见山顶已经被开凿出一个十里见方的深坑,面面相觑间,都有种别样的成就感。
深坑里,他们今天挖出的石块都被用来铺就地基,已经铺好了大半,这就是第一天的成果。
等到第二天,地基彻底铺完,甚至四面城墙也铺出最底下的一层。这一天,前去追击胡骑逃兵的两三百老将士也陆续归来,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斩获,自是意气风发。
等到他们的军功统计完,刘恒和白明泽估算了下,逃出生天的胡骑应该只有两百上下,终是放下心来。因为这意味着无论胡骑是回去求援还是敢来再战,至少短时间内,他们的确无法构成多少威胁了。
反倒这群归来的将士见到开始铺设城墙的新城,个个震撼呆滞,只觉自己等人不是只离开了一两天,而是离开了数年之久一样。
因为这变化太快了,快得让他们知情以后,全都兴奋莫名,稍作休息就也投身进来,使得建城进度再次加快。
第三天时,城墙已经起来两层。因为有无数武者相助,能用十丈见方的万斤石块造城,一层石块是十丈高下,两层就是二十丈高下,足见高耸壮观,至此已然有了城池的模样。
可是在黄儒世的设计和刘恒期许之中,新城需要抵挡强大的敌人,这二十丈的高度堪比大夏国内的县城,在他们看来却远远不够。
他们要建造的,是一座堪比大夏边城的雄关,城墙至少有百丈高下,足以隔绝无法踱空的二重武师以下的武者,这种高度才勉强够看。所以这城墙,至少要有十层,为保证城墙足够坚固,还得每层都分内中外各三层,颇为费时费力,好在以如今这惊人的进度推算下来,七八天就能完工。
第四天,黄儒世特意跑来,为几座制石机调整了凹槽,使这几处出产的石块不再像原来那么方正,有一个竖面隐隐倾斜。
等到第五天,将士们跑去一看,城池四面城墙竟已经有了六层高,那种厚重混凝的雄城气势已然显现。平均下来,一天建好地基,每天搭建两层城墙,这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直觉恍若奇迹,甚至让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他们自己做出来的。
见到了这壮观的实物后,将士们干劲更足,进度更快了。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
黄儒世每天奔忙两地,不断调整制石机,还得总督新城城墙的搭建,又要分顾察验派人找来的各地石料,忙得快脚不沾地了。等到第八天时,出产石块的尺寸已经大为收减,改为一丈两丈见方,据说是为了搭建墙头和石屋,顺带还能建些石屋供将士和百姓居住。
而刘恒则被黄儒世叫走,因为该准备城池阵法了,这需要刘恒来亲自看着,还有一件事情,为新城命名,自然也要刘恒亲自来做主。
时隔两天,再见到这座他们一砖一石亲手建造的雄壮新城,站在城下仰望那仿佛高耸入云的城墙,刘恒深吸了一口气,也是心神颤动,颇受震撼。
“真是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模样,谁能想到只用了短短八天,竟然已经快要建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