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佛子态度相同，周围护法自然齐声应诺，再无异议。

“继续各安其事，不必自乱阵脚，顶多都加快点速度就够了。”言正重新躺回了化虚玉腿上，舒服地闭上双眼，“佛祖保佑。”

在场所有佛家弟子闻言，立时一起合十低吟，“佛祖保佑。”

随后，言正假寐，言空又重新肩负起了统筹全局的大任，分派人手处置不断闯入的开疆盟弟子，再事无巨细地督促破阵大业，让两件事情都渐渐提速，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下去。

至于燕归言擅闯的事情，两位佛子再没提起，好像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份举重若轻的自信与气度，还有临危不乱的从容，实在让人钦佩。

可是这事，真就这么平淡的过去了？

两位佛子提起此事时，各自神态异于寻常，众护法都看在眼里，却都没有多嘴，显然此事背后还有玄机。尤其言正佛子那一声“佛祖保佑”，格外意味深长，仿佛带着很多重含意，不免叫人多想。

虽然心里好奇，但是佛子不愿透露，他们自然不会追问，只要佛子们心里有数，就足以让他们安心了。

另一边，刘恒和燕归言才踏入这隐藏的幻阵变化，就已经察觉不对。

“糟糕，踏入幻阵变化里了！”

两人回头去看，发现紧追不舍的四大护法和众多僧人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再联想一众追兵消失前，化虚曾有一声惊呼，立时猜到了这个可能。

燕归言眉宇紧锁，刘恒也是暗骂倒霉，不约而同地齐齐止步。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我们对这幻阵一无所知。”

刘恒查看四周，头疼地道。

这可是一个自然生成的幻阵，照理说威力远超寻常阵法，可他们两个完全不懂阵法变化的人能一路顺利地闯到这里，全托了后入的福。在他们前面，众多佛门弟子已经破去了太多幻阵变化，使得幻阵变坦途，他们才得以一路顺通。

然而反过来说，这也让他们对这幻阵没有任何了解，如今突然撞到一重幻阵变化，立时抓瞎。

两人都是人中翘楚，好歹有些常识，用各种知道的辨别方法查探好一会，结果却没有任何发现。这依旧是平静的山林，苍茫古老的巨树，满地腐朽的落叶如若地毯一般厚实，踩上去十分松软。

声音、气味、景色、感触、味道，没有任何异常的发现，好像一切都平静如常，但在幻阵的变化里，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你发现什么了？”

燕归言迟疑，却先问道。

刘恒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只是看燕归言的样子，分明欲言又止，“我们如今的情况，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最好携手才能共度难关，相互不要再有所隐瞒才好。”

燕归言皱皱眉，谨慎地道：“我只是觉得，心里好像少了些什么，有点怅然若失……你难道没有这样的感觉？”

刘恒一惊，赶紧自查，可是仔细感受了好片刻，依旧一无所得。他神情凝重起来，“你好好想想看，能不能找出具体的问题来，到底少了什么？”

燕归言苦苦思索，终是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似有所无的，说不定是错觉吧。”

说是这么说，但两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没有进入幻阵变化前，一切正常，进入幻阵变化后就有了这种感觉，怎么可能只是错觉？

幻阵之中，哪有什么错觉？

“不要呆在原地了，我们边走边想。”燕归言催促一声，好像心绪不宁，“既然不通幻道，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试试看了。”

所谓最笨的办法，说白了就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闯，希翼于恰巧撞到出路。但幻阵越强，这种笨办法越没用，纯粹是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了，总比干站着什么都不做要来得好。

两人没有急于改道，继续前行，不知走了多久，所见的景色还是没有多少差别，反倒让他们觉得眼熟。

“我们来过，不知什么时候又绕回来了。”幸好刘恒过目不忘，一样就认出他们曾来过这里。

燕归言沉默了，随后疲惫止步，“先坐下休息一会吧，吃点东西。”

刘恒开始拾柴点火，燕归言则取出种种食物，准备热一热将就着吃点，“把你卷入这些个麻烦中，你却从没对我有过怨言，遇上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我的福气。可你看看我，到现在还没顾得上问问你的名字，实在抱歉。”

燕归言边热着手头的食物，边朝刘恒认真地道：“先说说我自己，我叫燕归言……”

“慢！”

刘恒突兀喊停，眼睛直直看向燕归言，“你说你没顾得上问问我的名字？”

他的反应十分古怪，让燕归言发怔，“是啊，一直忙着逃，可不就是没顾得上吗？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刘恒默然片刻，“三天前，我们才进入秘境，就见你被两个开疆盟的人追杀，我们反杀这两人后，本来准备分道扬镳，那时你就问过，我告诉你，我叫不白来。”

他特意说得极其仔细，燕归言却还是一脸茫然，“是吗？我那时候就问过一次了？怎么我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

说着说着，燕归言自己停下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燕归言声音发涩，苦笑道：“这就是幻阵变化的力量，让人遗忘吗？”

看起来只是遗忘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放在寻常人身上再正常不过，因为人们每天都要忘记很多东西。可是对于修行有成的人来说，即便没法人人做到像刘恒这样过目不忘，记忆也都是极好的，至少三五天里发生过的事，绝不会轻易忘记。尤其刘恒和他并肩作战三天，照理说忘记什么，都不该把刘恒的名字都给忘了，但燕归言偏偏忘得一干二净。

这不是个好兆头，因为仅仅一旦开了头，待在幻阵变化里的时间越长，遗忘的东西肯定越来越多，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真是想想都叫人恐慌。

“我们要赶紧离开！”

燕归言惶急起身，完全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