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灵体从没像现在这么主动散发过气息，思来想去，如今试图影响他的这种诡力，应该就是致使燕归言渐渐失忆的阵法力量了。

阵法通常都很忌讳被困之人登高眺望，会设置种种变化制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想来如果不是拥有悟读灵心，刘恒登高的举动，将会让针对他的遗忘力量威力越来越大，登得越高，遗忘越快，结果根本爬不上多高，就会连为什么登高这种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到什么了？”

灵体气息与周围诡力的激烈交锋，燕归言好像完全察觉不到，关切地问道。

刘恒环顾一圈后，目光就汇聚向一个地方了，“我们身后和左右，都有起伏山丘，遮挡视线，不知道通向哪里，唯独前面有一片湖泊，气象不凡。”

燕归言闻言，急切追问道：“还有多远？”

他显然问的是那个湖泊，刘恒略微迟疑后，还是坦言，“相差大概四五里地的样子。”

“那我们赶紧过去！”

燕归言催促道，任谁都能看出他的不安。其实看似只有四五里距离，身处幻阵变化之中，哪怕走到天荒地老，能否走到湖泊都是个未知数。

可刘恒没有说过什么，从树冠跃下，同他继续往前。

在这幻阵中，使人无法准确估量时间，真不知他们究竟被困了多久，刘恒只知道应该有一整天了。

“再上去看看！”燕归言又催促道。

刘恒默然跃上旁边巨树的树冠，随后苦笑道：“虽说我们好像走反了一段时间，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比两个时辰前距离更近了。”

他们所说的时间，是自己估算的，和真实的时间不知有了多大的误差。

“那就好。”

燕归言振奋起来，“我出的主意好吧？”

“挺好。”

刘恒笑着答道，可是从树冠跃下，双脚落地时，忽而一个踉跄。燕归言一怔，才发觉刘恒的面色比之前苍白了很多，好似状态极差，赶紧去扶他，“你怎么了？”

刘恒努力站稳身子，“不必扶，只是站得太高有些不适。”

“不对，你说实话！”

燕归言哪里还能看不出刘恒在强行支撑，坚决逼问，刘恒终是笑笑，“幻阵中站得高了，威力增大，抵挡起来消耗有些大罢了。”

“怪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好主意。”燕归言恍然，自恼地埋怨道，“只想着登高望远，尽快走出这幻阵变化，却忘了这事。原以为多好的主意，看来就是个馊主意，决计不能再用了。”

他之前看着刘恒能登高，灵机一动出了个主意，让刘恒不时登高来确定方位，以此来逐渐走出幻阵变化。刘恒一想就答应下来，然后不断登高，确实距离那湖泊越来越近了。

这办法看似管用，但每次登高，悟读灵心的气息都要和幻阵变化的诡力发生激烈对抗。当悟读灵心的气息剧烈消耗，会自主汲取魂力和内力转化成气息，支撑这种对抗，其间变化，甚至刘恒自己都控制不住。

开始还好，刘恒仗着魂力和内力雄浑非常，所以不太在意，可是才五次以后就发觉不对了，消耗比他想象的更大。如今不过第十一次，他的魂力和内力都下降飞快，已经到了近乎灯尽油枯的地步。

“你怎么早不跟我说？”燕归言埋怨完自己，又责备刘恒道。

刘恒摇摇头，“这法子是对的，尽快走出幻阵变化，对你对我都好。”

燕归言闻言皱眉，沉吟好一阵，终是无奈道：“不管怎么说，你总该跟我商量着点，然后量力而行才好。否则幻阵变化没走出去，倒把你累垮了，我们更没有脱困的希望了。”

刘恒沉默，口气也软了下来，“是我考虑欠周了，总以为能很快走出幻阵，谁想到脱困，远比我想的还要艰难。”

“别多说了，赶紧恢复起来要紧。”燕归言比刘恒自己还紧张。

刘恒再不多言，直接拿出一枚龙魂精魄握在手中，另一只手不断取出妖肉，就这么囫囵吞枣般飞快吞咽。

……

“还有多远？”

燕归言期待地问道。

刘恒从树上跃下，“大概还有三里地。”

“我们走了至少五个时辰，才走出两里不到？”燕归言烦躁道，“这么下去，想要走到那个湖泊，得走到什么时候去？”

刘恒倒很知足，“好歹有个方向，而且已经走了两里地，总算一直在前进，这已经很好了。”

燕归言眉宇皱得越来越紧，“我总觉得，我忘记了很多东西，是吗？”

刘恒避而不答，“等我休息一下，咱们就继续赶路吧。”

燕归言立刻不说话了。

不管忘记多少事情，只要刘恒一提到休息，燕归言就会安静下来，绝对不敢打扰他。等刘恒休息够了起身，瞥见燕归言双臂紧紧抱膝坐在那里，模样慌疑而怯弱，心里有些沉重，开口却笑道：“走吧。”

“对对对，赶紧走吧！”

燕归言急忙起身，紧跟到刘恒身边，亦步亦趋地朝前走去。

走了没多远，刘恒就听他不太好意思地道：“抱歉，咱们同行这么久，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我叫燕归言，你呢？”

才说完他又皱眉，满是惊疑，“我是不是早就问过这个问题了？”

“没有。”

刘恒不假思索地开口，看着他笑道：“我叫不白来，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