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看着他,那欢喜是发自内心的,再想到他为魂婴果付出的代价,忽而有些感慨。
虽然不知道他为了请动小石王花费了多大代价,但听过小石王的只言片语,刘恒就知道他花费的代价必然极大。为求万无一失,他又来请动刘恒,这次是折损一重境界来医治燕归言的魂伤,代价同样大得惊人。可是付出这么多,他所求的并非魂婴果本身,仅仅只是用魂婴果来验证其学派的研究成果,其对医道的虔诚和忘我,叫人不得不心生钦佩。
紧抱住这玉盒,杏林子房痴痴片刻,随后忽然想起什么来,急忙朝刘恒道:“还请杀侯见谅,这次毕竟是小石王与杀侯各得了一半,若是在下炼制新药有所收获,恐怕也只能平分做两半……”
刘恒摆摆手,“我当然希望还能有些收获,但既然把魂婴果交给了子房兄,就算一无所获,我也不会在意。想必小石王那边,对这魂婴果本身也并非多么在意,所以子房兄只管去用心尝试,不必挂念该怎么给我们交代。”
“杀侯所言不差,小石王的确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杏林子房满是感激,“两位竟都如此通情达理,在下得幸遇到二位,实乃前世修来的福分。”
刘恒不由得哑然失笑。
说话间,四人已经又一次来到木屋前,杏林子房把玉盒收好,略作迟疑,随后郑重道:“杀侯莫怪,为……您朋友医治之事,涉及本门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辛,所以还请杀侯信我一次,在门外暂候两个时辰左右……”
听他这么说,刘恒心念微转,随即打断道:“子房兄德誉满天下,世人皆知,何必再多说?在下在门外等候就是,我朋友的病,劳请子房兄费心了。”
一来杏林子房没有骗他的必要,得罪刘恒之余,还要毁去经年积累的医德名誉,尤为不值。二来杏林子房要是没说谎,无论他师伯留在燕归言识海中的封印,还是他将要付出一重境界为代价施展的医治秘术,都必然是杏林一脉密不外传的东西,自然不能让外人旁观。
杏林子房肃然道:“必竭尽全力,不负杀侯所托。”
说完他就推开房门,到里面认真检查禁绝阵法,异常谨慎。刘恒正要让燕归言跟着进去,谁想燕归言紧握着他不松手,面上竟露出恳求和不情愿的神情。
刘恒一怔,随即皱眉道:“乖乖听话,这是帮你治病,又不是害你!”
言罢刘恒不管燕归言怎么抗拒,硬是点了燕归言的穴,把他送进了木屋。
看着房门缓缓合上,又升起重重禁绝阵法的幽光,刘恒怔怔失神,眼中似乎还残留着燕归言惶急而愤怒的模样。
“……杀侯?”
“嗯?”
刘恒恍然惊醒,才察觉旁边一个侍女已经唤了他好几声,不由循声望去,见这侍女略带忐忑和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杀侯想用点灵茶还是灵酒,奴婢好去准备。”
“都行。”刘恒心不在焉,随意应付一句把她打发了。
看出他似乎心情不佳,侍女不敢再多叨扰,应诺后轻轻退去。
这时,已有人为他和越清、吴浩维备好了桌椅,又为他们呈上一些精巧点心和茶酒,供他们闲坐等候。吴浩维显然不是善谈的性子,而越清心里有气,也不再多说,于是刘恒坐下后,屋外竟变得很是安静。
无论点心还是茶酒,都透出淡淡的药香,独特而诱人,刘恒随口饮用,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刘恒只觉这时间好像变得异常缓慢,但凡发现屋里禁绝阵法有什么波动,立时就会紧张起来,倒罕有这么担心的时候,只觉很是煎熬。
他掐着时间,发现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房门打开,他不由得心急,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即便还能安坐,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敲击桌面,越来越急。
“子房平素说话算话,说是两个时辰就肯定不会超过,该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吴浩维也觉得不对劲,皱眉开口,打破了屋外的清净,“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越清虽惊不乱,略作沉吟,“先别急,要是出了意外,这时候就更不能打扰到他,否则只怕更会坏事,杀侯,您说呢?”
刘恒起身,就要开口,却见屋内禁绝阵法的幽光正在次第熄灭,顿时心神大振,再也顾不上回应了。
见到屋内总算有了动静,越清和吴浩维也坐不住了,相继起身,和刘恒一道迎候在门口,面上难免都有些紧张和忐忑的神情。
吱呀——
屋门缓缓打开,刘恒急忙往里看去,当先见到杏林子房有些摇晃的身影,才见他竟是一脸疲惫,状态极其糟糕,不由一惊,“这是……?”
见到杏林子房此时的模样,吴浩维和越清更是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搀扶住他,“怎么了这是?”
杏林子房很是虚弱,朝两人摆摆手,随即面朝刘恒,一脸难色,踟蹰片刻才叹息道:“还请杀侯随我进来一下。”
刘恒心下一沉,脸色也沉了下来,闷不做声就闯了进去。
“你!”
“放肆!”
见杏林子房差点被刘恒挤得踉跄跌倒,越清和吴浩维都惊怒交加,正要呵斥,却被杏林子房摆手阻拦下来。随后他强撑着走进屋里,重新关上屋门,把两人再度挡在了门外。
禁绝阵法的幽光,又一次亮起,门外两人面面相觑,都是难掩忧色。
屋内,刘恒怔怔望向燕归言,察觉杏林子房紧跟着进了屋,不由倏然回首,望向杏林子房的目光已是凌厉非常,分明带上了质问和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