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轮到刘恒变脸色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从一个一重战阵那里感受到了如此恐怖的压力,心中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只凭三人,他们都有挑战五大盟会的实力了,而且是四小王亲自主阵的大盟会战阵,实力达到这么可怕的程度,即便蠢笨如猪又如何?
“且慢!”
紧急关头,刘恒心念疾转,突兀喝道:“其实,我也是《血炼功》传人!”
没办法,情势逼人啊,否则刘恒绝不至于沦落到耍弄这种小伎俩的地步,刘恒叹息一声,索性收起泥猴和残棍,朝三人苦笑。
“你说什么?”
女子娇躯一颤,惊愕望向刘恒,随即露出狐疑神色,“世间传闻杀侯疑似修炼的是横练功法,何时改成修炼内家武功了?没想到堂堂杀侯,居然是如此奸诈狡猾的小人,欺负我们孤陋寡闻吗?”
说到后来,她已是冷笑连连,然而刘恒更干脆,二话不说,直接催动了内力。
事实胜于雄辩。
刘恒那雄浑到极点的内力,散发出和三人一脉相承的气息,这足以作为最确凿的证据,让人无法辩驳。女子怔怔,旁边男子却急忙道:“师姐,别忘了师父嘱托,尤其警惕修炼其他残卷的传人!”
另一个男子则满是好奇,时不时偷偷打量刘恒。
刘恒露出和善的笑容,随即又叹息道:“实不相瞒,当年之事我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各脉祖师在这里大打出手,各自得到一卷残卷。随后待到师伯一辈,我诸位师伯死于混战,祖师因此气得一蹶不振,竟连当年之事的详情都没有告知多少,就这么一命呜呼。为了这门功法,我们这一脉命途多舛,及至如今,竟只剩下我一个传人了。”
他说的话字字不假,顶多细微处略作修饰,听起来更触动人心而已。实则也因为说的大部分是真话,无需如何酝酿情感,全是刘恒有感而发之言,听不出一丁点的矫揉造作,更显得情真意切。
实则心里,刘恒也有些汗颜。因为这纯属硬的不行来软的,真真是无奈之举,也有些欺负三人的嫌疑。但换句话来说,面对这三人,即便武力上占有优势,刘恒也下不去狠手,所以此刻之举,只是殊途同归罢了。
这番话说得三人措手不及,连那个出声警告的男子,面上也露出唏嘘之色,其他两人就更别说了,那年纪略小的男子脱口而出,“你们那一脉也惨到这种地步了吗?看来师父遗嘱说得没错,这果然是一门受天所嫉的魔功。”
“米章!”
女子厉喝,刘恒还以为她有所警惕,不准师弟再胡乱透露自家的内情,谁想她接着目光严厉,朝这名叫米章的师弟道:“那是师父弥留之际留的胡话,你却每每挂在嘴上,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师父?”
“我连师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眼里怎么可能有师父?”
米章嘀嘀咕咕,被女子厉目一瞪,终是吓得不敢再说了,才听女子语气严厉地道:“你给我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为师父!这些话,师父可以说,你却不能说,记住了吗?”
“我哪知道师父能说我却不能说的是哪些话?”米章撇撇嘴,被旁边同门暗中扯了扯,终是不再说了。女子却冷冷望向他,“那就一句话都别说,我看你出来没多久,翅膀却是越来越硬了,知道跟我顶嘴了!这次且饶了你,若还有下次,叫你面壁思过三年!”
米章惊愕,随即怒道:“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姐!”
米章一脸委屈和气恼,又被旁边男子连拉带扯,总算不再开口,扭头生闷气去了。
三人旁若无人的争执片刻,直叫旁边看戏的刘恒面带尴尬,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对。
他对三人心性,更有了直观的认识。这番争执等于当着刘恒的面把家底抖了个七七八八,三人竟还浑然不知,不得不说,他们对外人的戒备心未免太低了些。
短短几句话,让刘恒听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他们这一脉,三人的师父,应该就是血神宗隐脉口中强大至极的那人。然而刘恒万万没有想到,强大如斯的人物,居然不知何故,没能亲自教授三人,就提前逝去了。
三人之所以习得这门功法,看样子倒像是那人仓猝留下的遗藏,因为三人撞到他所留的机缘,这传承才得以延续。
再比如三人的关系,刘恒经过他们提醒,再留意打量,才依稀看出三人面容都有几分相似,十有八九除了师姐弟的关系,他们还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还有……
“令弟顽劣,叫杀侯看笑话了。”女子略显讪然,勾了勾耳畔秀发,抱拳道。
刘恒则笑着道:“我怕是比令弟还要不服管教,否则何至于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若连令弟都要笑话,那我真真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听他这话说得有趣,三人不由露笑,最小的米章却一脸钦佩,“听闻杀侯在四年前就闻名天下,闹得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大怒,却苦苦追寻四年无果,如今更是一朝成名天下知,一夜封侯,这才是男儿大丈夫的英雄本色,叫人佩服之至,谁敢笑话?”
刘恒摇头苦笑,“当年少不更事,闯出大祸,真真是身不由己,非我本意,如今外人看着风光无尽,实则有苦自知。”
说完这话,刘恒总算找到机会,重新转到正题上,正色道:“三位有所不知,我只得到夫卷传承,强行修炼后拥有巨大的弊端,如今寿命仅剩两年左右。所以此行无论为了祖师遗志,还是为了自己,都务必要得到更完整的功法传承,还请三位成全。”
言罢,他放下燕归言,深深做礼,倒弄得三人手忙脚乱,女子赶紧道:“杀侯不必如此,我等哪里当得起杀侯如此重礼,还请起身。”
而之前出声警示的男子,看向女子,“姐……师姐,是夫卷传人。”
刘恒听得微怔,不知男子特意提及“夫卷传人”是什么用意,但余光瞥见三人又开始传音商讨,就明白这个身份对三人来说必然有不同寻常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