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山村远离人世,工坊那边好像也刻意如此,竟导致山村中人不知道世外岁月,只以一种自己习惯的方式记载时间和事情,却跟外界毫无关系,根本无法让刘恒确定如今是何年何月。
“这还不是最紧迫的,更紧迫的是……”迎着村中的火光,刘恒眸光也摇曳不定,“要尽快恢复。”
他如今身体的情况很糟糕,也充满诡异,唯一的好消息,恐怕就是有了一丝复苏的征兆。
“只要能炼化足够多的血肉,想必能够恢复到之前的修为,但是这莫名出现的‘莲藕神府’,感觉比我本身的神府更加脆弱。”莲藕神府来历不明,刘恒怀疑跟自家开窍那枚神秘莲子有关,虽说暂时看起来能够完美替代原本脏腑的功用,可也仅仅是勉力维系着身体的运转,恐怕愈发不可能撑得住恢复后内力的冲击。
更麻烦的还在于,村里储藏的口粮快被他吃得差不多了,可恢复的气血内力才勉强够支撑他行走。照这么推算,距离恢复到他行走自如的地步,至少还需要这样十倍的口粮才够,而他继续在村里躺着“骗吃骗喝”,哪里还过意得去?
“连行走都如此艰难,想要自己去捕猎来恢复,根本不可能,但继续让村里养着我这么个大负担也不是办法。”刘恒只觉麻烦颇多,虽说有希望,却是举步维艰,“得尽快找个能养活自己的差事才是正经事。”
可是才走到村口,他不得不扶住村口老树的树干大口大口喘息,心头不免苦笑,“这个样子,能找到差事才怪了!”
活脱脱一个病秧子,自顾尚且不暇,能做什么差事?
自打被圣旨贬为平民,他又弃文从武后,从没想过自己又会有这么一天,为养活自己而绞尽脑汁。
“简直是被一棍打回原型了。”刘恒哑然失笑,琢磨来琢磨去,忽然想到一个事,让他挑眉,探手入怀。
小白胖不知在捣鼓什么,被刘恒抓出来一直背对着他。还不忘偷偷紧盯刘恒,好像生怕被他坏事一样。它犹自惦记着自己的小心思,哪里想到,它的命运就要被刘恒给决定了,“恢复大业,估计全看你啦。”
听到这话,小白胖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也不躲了,倏然回首瞪向刘恒,就见刘恒面上露出从未见过的和颜悦色的笑容,“小白胖啊,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也见到了,只能委屈你了……你觉得是替我打猎好,还是帮我去给别人做苦工好,两种随你挑,怎么样?”
小白胖顿时露出惊怒悲愤的神色,它没想到刘恒不仅好意思把这种话说出口,还能说得好像很大度一样!
它猛咬刘恒一口,毅然翻身就往外逃。可惜和刘恒朝夕相处的时间太长了,谁是什么尿性,相互都心知肚明。所以话才说出口,刘恒就双手一抓,把它牢牢抓住了,“好好想想,喜欢哪一种?”
“我给你仔细说说啊。”刘恒努力展现笑容,“你看,你也长大不少了,我又是这么个情况,眼见不靠你活不下去了,不然我也不会想着靠你,你说是吧?”
小白胖悲愤欲绝,艰难挣扎,宁死不从!
奈何就算到这个地步,它还顾忌着刘恒的身体,不敢太过用力,就怕让“病秧子”模样的刘恒伤上加伤,否则凭刘恒现在走路都费劲的那点力气,哪里还是它的对手?
相比之前,小白胖看起来没怎么变,但握在掌中就能感觉到,它个头起码大了一圈,一个巴掌快要托不住它了。养过小白胖,刘恒很清楚想要让小白胖长大点有多么不容易,这足足一圈,也是他担心失去的时间已经过得太久的原因之一。
可它这么顾忌来顾忌去,任有多大的本事,终是没法挣脱刘恒的手掌,让刘恒笑容更盛了,“你一定是没了解,其实都很容易的。比如说第一种,反正你都要天天去山野里打猎,顺便带点野味来,对你来说不难吧?况且你说咱们这三个月,吃的住的养病的,可都靠村里人好心帮衬,难得恢复一些,总得回报点什么吧?”
“你不喜欢?那就听我说说第二种。”一看小白胖那悲愤模样,刘恒赶紧往下说道:“第二种呢,你不是还吞过那种真骨雷火里的雷火吗,村里不是也在一个工坊里打造器具对吧?咱们找点人手,你出火他们出力,接点私活,想必养活咱俩不算难,也挺简单的对吧?”
小白胖怒目睁圆,刘恒果断改口,“我明白了,你还是喜欢第一种!”
他刚松开一丝手缝,小白胖立马窜了出去,刘恒却不忘追着它的小身影喊道“白胖呐!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村子,什么时候能去找你乐儿姐姐、芙依姐姐、倚碧姐姐、牛大哥,可就全靠你了!一定要记住啊!”
目送小白胖身影没入草丛,刘恒还在摇头嘀咕,“也不知到底记没记在心上……”
忽然,他耳畔听到了一声轻咳,引得刘恒倏然回首,才见到一张有些苍老的面庞,“白先生,是想离开了吗?”
“牙老。”
刘恒看着老者和陪伴在老者身边的牙芽,笑道:“牙老误会了……”
“白先生别误会。”老者赶忙摆手,“我们不是故意偷听,听说乌疆那小子把白先生自己丢在山野,就先忙着上工去了,这臭小子办事太不靠谱,我们就说来村口迎迎白先生,这就恰好听到了两句。老儿是想说,若是白先生想离开,不如再等等,等身子骨更好些,再让乌疆一起陪着出门。反正那小子长大了,心也野了,早就想出去蹦跶了,正好和白先生做个伴,白先生路上不嫌弃,就多教教这臭小子,我们也能放心点……”
老者絮絮叨叨,说得很平实,刘恒却能感受到他真实的情感,叫人心里暖洋洋的。
“我的确担心些事情,可一时半会哪里走得掉?”刘恒搀扶老者,老者又反过来搀扶着他,好似两个老头,缓缓走向村里,“牙老说得对,我啊,也得等身子骨再养好些,才敢想离开的事,估计还得在村里多麻烦你们好些日子呢。”
“那就好,那就好。”牙老明显松了口气,随后又道:“白先生是有大见识的人,能来我们村,那是我们村求都求不来的福分,怎敢说什么麻烦?要是这丫头说了什么碎嘴的话,还请白先生别跟她一般见识,先生在我们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住得越长越好,我们都高兴着呢!”
“爷爷!”牙芽愤然嗔道。
刘恒和老者相视,俱是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