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要涉足,刘恒也再无避讳,认真听着乌疆将《百锤功》的内容和关窍都细细讲述出来。
“果然是横练功法。”
虽说刘恒状态糟糕到极点,却不影响他的见识,早已看出乌疆、老族长之流体内蕴藏着恐怖的力量,一旦发力,有拔山撼地之威。这种力量,蕴藏于骨肉皮膜,明显不同于内家武者甚或魂修,是横练武者独有的特征。
如今听闻乌疆细细讲出《百锤功》的要点,更是确定了刘恒的猜测,这还是他头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一种横练功法上,凝神听闻以后,就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感受。
“不愧是另辟蹊径的一条大道,果然别具一番气象。”
以他曾经的战力,未尝没有得到过一些不错的横练功法,却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究过,直到今天,才真正体会到横练功法的非凡之处。诚然,相比他曾经得到过却不曾深究的横练功法,《百锤功》可能算不上多好,可一脉相承,关于横练的传承却是相同的。
相比内家功法,横练功法在武生境并没有太大差别,可是到达武生境巅峰,就走上了和内家功法截然不同的一条修行大道。
内家武者将骨肉皮膜视作蓄水池,从中抽取熬练成精华,凝成越发精粹的内力藏于经脉,迸发出惊世之威。而横练武者不同,他们将骨肉皮膜视作根本,反其道而行之,通过锤炼把气血纳入骨肉皮膜,使之更加强韧稳固,甚至堪比打造神兵利器,同样有非同小可的威力。
“相比百花齐放的魂修,绽放出无数种同根却各有奇美的花,武道更像是一株并蒂莲,一株两花,却显得太过单薄了。”
魂修承载近百学派,源远流长,缔造出灿烂非常的盛景,缺乏圣人撑腰的武道,气势上就差了太多。哪怕同根不同脉的内家、横练两种学派,尤为惊艳,依旧远远无法和魂修相提并论。
“因为我只修炼到夫境,族老们怕我好高骛远,并没有传授我更高境界的功法,仅仅对于我即将进入的武师境大略讲解了一下,所以后续的功法,我就没办法继续告知白先生了。”乌疆歉然笑道:“就说目前这些,以白先生看来,《百锤功》能算什么层次的功法?”
刘恒不断回味,随后才道:“我并非横练武者,不敢妄言,只能以我的经验随便闲谈,你也就当闲谈,不要当真。”
乌疆肃然,“请白先生指点。”
刘恒想了想,“其实在我看来,功法强弱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炼者本身,这个道理,想必放在哪里都不会错。所以你不必纠结于《百锤功》是强是弱,只要修炼到精深处,即便不入流的功法,照样能成就惊艳天下的强者。”
“我明白了。”
刘恒看他,却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么,碍于关系不到那一步,终究不好深问。
“譬如《百锤功》,乃是正统非常的横练武功,和其他横练功法并没有太大差别,非要说的话,就是基础更加扎实了。”刘恒乌疆面上露出笑容,也是笑道:“如果我没有料错,你们力量比同境者更强一丝,但运力时往往会有些迟缓之感,这就是基础过于扎实的弊端所在了。”
乌疆一惊,才体会到刘恒眼光的厉害,仅仅听过一遍功法就能看出《百锤功》相对于其他横练功法最明显的利弊所在,这已经足以说明刘恒的不凡。
“白先生果然见识不凡,老祖宗们早就提及过这个结症,可是碍于是功法本身带来的变化,所以一直都没找到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乌疆心里多了几分期待,“白先生既然看得出来,不知有没有什么良方?”
谁想刘恒却毫不犹豫地摇头,“的确是功法本身所致,除非更换功法,否则无法可解。”
乌疆听后难免有些失望,不过这种结症,历代先辈都没办法根除,他本也没有太过期待与自己同辈的“白先生”能说出什么极为管用的办法,所以就谈不上有多么失望了。
谁想刘恒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再强的功法都难免有其结症,然而功法并非战力的全部,其结症也不该成为战力提升的桎梏。”
这番话,说得有些难以理解,乌疆不由发懵。刘恒却并不解释,只是走进演武场后脚步更慢了些,留意起场中熬练功法的大小青壮与孩童们。
“嘿!”
“哈!”
村中能得到的资源就有这么多,注定无法供给所有人修炼,所以每一个修炼名额都需要精打细算,挑选出一代人里最有天赋的几个来培养。修炼的名额有多么珍贵,人人都清楚,尤其是有幸得到修炼名额的人们,更懂得珍惜机会,修炼起来格外的认真与专注,连刘恒和乌疆进来都没有多少人发现。
“白先生,你看这些臭小子,怎么样?”乌疆笑骂,言语中却有难以掩饰的骄傲之意。
“都挺刻苦的。”刘恒笑了笑,没有多说,看过一阵后就道:“挑两个人来对练一下我看看。”
乌疆露出似有所悟的神情,略微思忖,就把两个年级略小的孩子给找了过来。
“白先生。”
“白先生。”
这两个孩子说是孩子,估计才有十二三岁,可是个头俨然不小了,都是七尺大个,虎背蜂腰,已是壮汉模样,见到刘恒却还是赶紧行礼,露出尊敬之色。
“异喜,几占,白先生应该认识他们。”乌疆特意介绍了一下,才继续道:“他们修行的年纪相仿,实力也相仿,平日里常常结伴对练。”
随后他就朝异喜和几占道:“白先生要看看你们对练,都给我好好练,谁敢打马虎眼,别怪我待会收拾他!”
“是!”
“好嘞!”
一听到要在白先生面前对练,两个孩子立时激动又紧张起来,大声答应。其他孩子一听有热闹,也同样没心思继续修炼了,呜啦啦汇聚过来,很快围好了圈子,分别为异喜和几占助威鼓劲,喧闹非常。
看见异喜和几占摩拳擦掌,就要开打,刘恒凝望片刻就突兀喊停,在众人疑惑地注视下把几占给招了过去,凑在耳边低语几句。
人人露出疑色,不知“白先生”想做什么,还在小声议论,就见几占一脸迟疑望向乌疆,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需要乌疆来拿主意。乌疆见状眸光微闪,却没有阻拦,反而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几占神情变幻不定,终是苦着脸重新回到了异喜对面。
虽然看出几占神色有异,异喜好奇白先生究竟对几占说了什么,眼下却不是询问的时候,因为双方已在场中站定,这意味着对练即将开始。
眼见两个孩子有板有眼地各自行礼,摆出起手式,四周观战的青壮和孩子们都兴奋得喊声喧天,为两人鼓劲助威。乌疆则陪在刘恒身边,凝望场中轻声道:“白先生应该没见过两人出手,何以能确定几占是实力略逊的那一个?”
他是真好奇,完全不明白刘恒眼力怎能厉害到这个地步。
“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刘恒不会吝啬解惑,“但两人同步走来,异喜自然而然领先半步,几占往往习惯跟着异喜开口,这足以说明二者平日谁胜得多谁胜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