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这消息十日城的刺探们还没有任何发现,若是成真,那么十日城真得承两王一个大恩情,“替我好好谢谢景亲王和礼亲王两位殿下,就说这份好意我记下了。”
“两位殿下早猜到将军会客气了,所以传下话来,让将军不必客气,四方早已联盟,互通有无本就是联盟应有之事。”
刘恒笑道:“是我矫情了,那就正常回禀,说我方知道了吧。”
传令兵领命而去,一众谋士面面相觑,就有人道:“自古联盟不易,也就这种情况下才能融洽共处,只怕生出什么大变故,或是楚亲王一部彻底被歼灭时,估计就是倾轧开启的时候了。”
联盟向来是处境艰难时被迫的选择,一旦处境生出变数,联盟自然也会生变,这种关系向来称不上牢固。
“如今看来,即便湖州军下场,我们早早得了消息便早做准备,凭借天险足以抵挡一段时间,终归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晗亲王都动了,可见楚亲王已是穷途末路,再没有什么底牌了,对联盟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个好消息。”一位谋士抚须笑道,“楚亲王时日无多,那么瓜分战果的事情,咱们也该定下一个章程来了。”
明面上联盟因楚亲王而立,一旦击败了楚亲王这个大敌,联盟就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四方联盟继续存在,可以横扫八荒六合,凭借巨大优势击败其余所有竞争者,然后再来做最后的争夺,这样才是最佳选择。可是人心难测,即便都很期待这种联盟持续下去,但四方都心知肚明,这种联盟十有八九撑不了这么长时间。即便强撑着,待大敌楚亲王一去,很可能就会陷入无尽的内耗和内斗,将四方一起拖入深渊。
所以从一开始,四方只是提及击破楚亲王之后的利益分配,对于击破楚亲王后的事情,各方都十分默契地只字不提。
这意味着,楚亲王一去,联盟就会不告而散。
而今战事明朗,四方联盟几乎可说是大局已定,楚亲王一方败相已定,如今只是在负隅顽抗,双方实力差距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拉越大,越往后去,楚亲王一方翻盘的可能就越发渺茫了。
时至如今,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果之争,也该好好琢磨琢磨了。
虽说早就商议好了战果的分配,可是那个时候,联盟都将不告而散,就不得不防备有哪一方不再遵循之前约定的可能。到时候,前一刻还并肩作战的将士们,下一刻就将刀兵相见,同室操戈,要是不让自家将士们事先有个预备,那时必然会吃亏。
“别人守不守信我们不管,但我们自己要守住规矩,多的不要,原本约定好的却也不容他人染指。”刘恒亲自发话,定下了底线,“谁敢对我们的东西伸手,甭管他是哪边的人,都把他们伸出来的爪子狠狠剁下来!”
听了这话,一众谋士与将官们都或多或少露出些无奈的神情,像刘恒这么守信的,有时候真叫人无话可说。尤其在将官们看来,这实在叫人难以忍受,是别人不守信义在先,咱们哪里犯得着还跟他们讲道理?自然荤素不忌,各凭手段说话,到时候谁本事大谁就拿大头,这才是天上地下最大最硬的道理!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刘恒早非众人眼中的傀儡,自身威势一日比一日重,便是心头不满,也没人敢在他面前随意抱怨了。
于是,争夺战果的基调就这么被刘恒定了下来。
自伐楚大战开始,半个月间,战乱三州的局势风云变幻。一时是岳州风起云涌,楚亲王大军气势如虹,一时是十日城霸主悍然出击,逆转乾坤,然而当双方准备的后手相继浮现,没能太过影响大局,这局势终究回归了开战前各方预计的模样。
楚亲王势力不断被蚕食,饶是那兵家出身的主帅白屏运兵如神,依旧难以扭转双方兵力越拉越大的差距,短短半个月,楚亲王实力骤降近半,士气萎靡,隐现败相。
开战第十七日,黑压压一片人海悄然踏上了岳州疆土。
“易将军,只要翻过火雀花岭,前头便是我家郡王殿下为大军准备歇脚的军镇,那里准备了好酒好肉,包管让大家伙儿吃个痛快!”在人海之中,一个声音爽朗笑道。
“唔,叫离郡王殿下费心了,也替我谢过大哥的盛情款待。”在这声音旁,是一个身披将军盔甲的中年武将,大马金刀而坐,出声却有温润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