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去时果然看到周边架子上挂着的,除了常见菜刀、农具、朴刀、花枪这类成品外,还有大刀、长戟、战斧等民间违禁的兵器,另一边墙上还挂了副有些年头的铠甲!
如此堂而皇之地造卖这些,这地方显然就没把宋朝的禁制当回事了,刘石也就光明正大地走到柜台那边问道:“店家,我要打个兵器,需要多少银子?”
那店家笑道:“若是寻常朴刀、铁枪,这里就有现成的,那什么奇门兵器,长剑大刀的,也算你找对了地方,方圆几百里断然没有第二家会能打的,就我这里应有尽有。”
刘石说:“我要一杆六十二斤往上的铁枪,枪头形状不论,但要一尺见长,若能打时,银子半分不少你。”
店家脸色一变,说道:“我这铁匠铺也开了三代了,多少兵器都打过,却从没听过有使你这等兵器的,你可知六十二斤的武器,舞在手上是何意思?”
刘石走过去就提了个足有数十斤重的的打铁锤起来,舞在手上呼呼转了几圈,抛起来轻轻接住,又放地上说:“若是寻常刀剑乘手,我又何须专程跑你这里来问?”
店家拍手道:“将军好臂力,好说,我这就叫当家大师傅来一趟。”
不一时一个五大三粗,两臂粗壮,一看就是轮了多年铁锤的中年人随着他来到了柜台这边。
店家对他问道:“易师傅,这位将军想要打一杆六十二斤的混铁长枪,说枪头要一尺长,你看看需多少银两?”
哪知那易师傅只一听,就连连摆手道:“打不得,打不得,古往今来最重的兵器也就关二爷那八十多斤的冷艳锯,那还是刀身刀柄同长的兵器,这六十二斤的枪无论如何也不成枪型啊,打不得,莫要一朝胡来,就砸了我们这里百年经营的金字招牌!”
店家听得也只能一摆手说:“我那听说时就奇怪了,六十多斤的一根混铁棍那就十分粗了,再配上那一尺枪头,确实不成枪型,拿在手上也十分别扭,将军虽然神力,也不能就用这等兵器啊,不如再挑把重些的?”
其实当世之中最重的兵器也并非是关公的青龙偃月刀,就在当世都有人用重得多的兵器,不过这号称百年打铁的老店显然没这个见识,刘石也没见过赫连小鸟用琵琶拍人,所以也不能同他们计较,便随口笑道:“果是如此的话,却是在下打扰了,别的兵器我也不缺,告辞!”
这话可就真不好说了,老子命都差点拼没了才奖励了一个顶级武学,结果你告诉我这世上就打不出满足那武学条件的的铁枪?
刘石带着满肚子的邪火回到军营中,却看张衷伍一脸怒容更甚,浑身无名火起,坐在那里。
不用想,他肯定是被这鬼地方的县令给气坏了,不然走一趟县衙,那些官场的礼数都要比他跟铁匠铺老板谈话的时间长,不会这么快回来。
“这该死的县令,居然说这县城是皇上的县城,他愿送给金人就是金人的,却不能任由什么整天想着黄袍加身的武官胡来!当时老子就该剁了他!”张衷伍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刘石笑道:“元帅莫要发怒,这般鸟事咱们不是早有所料么?这些趾高气昂的酸腐文官,去了也是拖咱们后腿的份,何须与他们一般见识?只顾劝说这各地乡镇百姓迁过去便好。”
张衷伍道:“那般既不忠君又不报国的狗官我便一刀剁了他也是一刀,这一县百姓却和他一起陷在这里,军马保护不得,我等心中如何过得去?”
刘石道:“元帅心念百姓,自是令人钦佩,只是时不我待,我等的时间要用在当下,这般无耻之徒多花半刻钟也是浪费!待百姓迁到那边安居乐业,稳如泰山之时,这边的百姓如何不能劝说过去?那时候不理这文官就是了。”
其实这等文官留着也是没半点意义了,他们被赵构抛弃,金人也不会待见,已经是狗都做不成的废物了,也依然在张衷伍这大元帅面前作威作福,留着是祸害,杀了才是道理!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大军军纪严明,秋毫无犯的名声就全无了,所以只能暂时作罢。
话不多说,沿途走过金人踏过的各村各镇,大多数百姓都对这帅印十分做数,又见到那金人的帅盔,十村倒有九村当时就答应了搬迁,那少数恋土念乡的,他们也丝毫不曾强求。
遇村劝村,遇镇谈镇,只是避开州县城市,这行军速度也就比当时完颜博大军过来时还要慢上几分,待他们历经时日,终于抵达刘石第一次追上金兵的章家镇之时,夏季的收割已经进入尾声。
张衷伍便先去寻那村中有名望的人物谈迁村之事了,而刘石心心念念的却是另一件事。
到这里就在南京城边上了,而刘石所知的那张遍布天下的密探网中,早已告诉了他南京城还在金人的掌控之中,金兀术也在城中,而且他还在平民中重新募集了一些人马,凭现在的张家军要拿下他还是不大可能的。
所以这个村子也是他们最后一站了,无论劝说结果如何,他们都要从这里回头,一路去找同意了迁往南边的人们,赶走夏种开始之前,回到耕战新村去了。
张衷伍就带人去找这里的族长了,而刘石这第一时间走向了那间让金人吃了闭门羹,使他更深刻认识到百姓的重要性的那间铁匠铺。
单调而坚定的叮当声依然从那里发出来,好像他离开这么久,这个地方的时间被静止了一样,地上的炉灰依然厚重,只是留下的脚印却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