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在一年前为了议和,赵构就已经把整个长江以北,也包括扬州地区全部割让给了大金,但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宋人尊严,使吕源早已拿定了主意,宁可炸死在汹涌而来的金兵面前,也绝不做亡国奴,成为两脚羊。
而除了献城给金人外,朝廷里的一切命令他依然是言听计从
他们的恩相大人兵不血刃就白送了大把兵甲粮草给人家,却根本是有惊无险,根本没发生冲突,而这次同样是面对金国人,只怕不得善了了,站在城墙上,他鹰隼般的双目望着远方,胸中一股豪迈之气油然而生。
“爹爹不必紧张,这段时间附近的战士孩儿都探查清楚了,没有那么可怕。金人声势虽然浩大,接连几战却都吃了亏,如今营寨高强垒得比山还高,全凭骑射抵挡,反而是耕战军欲求一战而不得,远不如当时传得那么可怕。”吕正德看他眼神严肃,凝望远方,便上前相劝7。
“正德啊,你可知咱们吕家原是武将之家,子弟们自小都要传承家传的兵法武艺,却为何到了我这代,却是弃武从文,考了科举才混了个大小官员?可我就是再不肖,也没教吕家的武艺失传,这阵前杀敌,马革裹尸的梦想,却从离开过我心间。”
听到吕源这么说,吕正德才知道他误解了父亲的意思,其实他爹反而是为了终于可以同金兵刀兵相向,出尽压抑在官场中的那口恶气!只怕又头脑一热,做出失去冷静的事情来,又:
“话虽这么说,扬州城虽说富足,却也只有两万不到的人马,日常虽说也有操练,到底比不得人家百战精兵,作战时还是要多加谨慎,不可轻敌冒进那。”
吕源笑道:“咱们大宋同金人大小阵仗也不知打了多少,哪里有那什么刘石所说的那么轻松,你老子就是傻的么!扬州神臂弓、克敌弩一应齐全,城墙也比汴京那时候更高更厚,加上这全国少有的不吃空饷的将士,金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打不进来。”
顿上一顿才说:“但是金人却就在咱们家门口屯起了田,显是要在这地方长久住下去了,一旦开战的话,这孤城前后都不是善茬,以后收税买卖粮草都难为,只能靠城里现存的粮草维持,金人一旦站住了脚跟,早晚也不是个头。”
吕正德皱着眉头说:“那这么说,这一战还不能把时间往长里拖?”
吕源冷笑道:“所以我对张衷伍说,这一池浑水我同他淌了,不管最后结果如何,咱们在这天上人间的地方也算是多混了一年,要知道,这一年别的地方可没这么太平了,多过一天太平日子,也是赚了。”
果然不到三天,金人几万人马就抵达了扬州北城,先是装模作样地派投金的宋人来宣战,号称此时开车归降大金依然既往不咎,一边就在布置工程器具,剑拔弩张,随时便要攻打。
可是早在宣和七年时,金兵杀到汴京时,吕源就产生了极度的危机感,就开始积极准备防守了,他也没打算当真和霍去病一样长驱北上,拒敌国门之外,只是心中那大宋的自豪感,让他决定就算是死,也不能和汴京百姓那样白白引颈受戮,怎么说也得拼死到最后一刻。
那时候起,大宋已经分崩离析,长江以北的城池早已不用再受南宋管制,什么资金赋税都不用交,这库府里多出来的钱粮,也没去做别的,就全用来修城防,打造守城器械,和训练军士了,就这一点,他扬州城里养的兵都超过了编制,也够赵构定他个啸聚之罪了。
想到了这里,吕源那是半点心里负担都没有了,只顾走上城墙,准备守城一战!
而人家兀术也是从开始就没打算全力攻下扬州的,这地方他的密探细作前后也不知来往多少次了,那城墙里里外外是修整得固若金汤,防御工事多不胜数,饶他金人骁勇善战,对付这大宋难得不喝兵血,不扣粮饷的军队又能有多少胜算?
只见在监军的逼迫下,那些宋人仆从军有气没力地象征性发动了几次攻击,自然是毫无效果,而这几万金兵也就堵在扬州城外对峙,却不再攻打了。
兀术的战术很清楚,耕战军和海州帮派既然来拉拢了扬州,这般施压却不来援助,那必然寒了盟友的心,他们若坚决不来,这边和吕源对话就方便多了,实在不好使,也就拉个黄潜善、汪伯彦之流来帮劝,那也是稳了。
所以说他认为耕战军是无论如何都要来支援的,可是他早已战术得当,连成一片的伏兵在此,由暗袭明,管他多么能征善战,也不会有丝毫办法,只要打得援军无力回天,这边扬州城也就没有理由继续强撑下去了,一战而定双城,岂不美哉?
于是他使出生平所学,在伏击海州至扬州的必经之路上,布置好了他生平最为得意的连环阵,收尾处处相应,击一点儿动全身,完全无处着手,就等耕战军前去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