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这个不会有问题,到底还是出事了。
当宋千玦倒在一辆货车车尾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身体里流逝,紧接她便晕了过去。
在医院醒来的时候,宋千玦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问了一句:“我的孩子呢?”
安鸿飞眼眶泛红,将她轻轻圈在了怀里:“对不起千玦,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宋千玦像是没听见似的,又问了一遍:“我的孩子呢?”
安鸿飞沉默了良久,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才能让宋千玦容易接受一些,她不希望她难过,却也不想骗她,当时的情形危急万分,主刀的大夫问他保大还是保......
人们一旦在遇到自己不想接受的事情,一开始总会下意识的欺骗自己,在心里学中,这叫自我安慰,宋千玦在自我安慰了半个月后,终于在某夜里咬着安鸿飞的肩膀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她伏在他肩上一遍又一遍的红豆没了,来年也不会再开了,她的红豆没有了。
安鸿飞听着宋千玦的哭声握紧了自己的手,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宋千玦来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但他希望她是幸福的,他也希望,自己这样做,能够为宋千玦带来幸福。
宋千玦出院的那气很好,万里晴空,几朵洁白温柔的云缓缓在空里行驶,她抬头看了眼阳光,嘴角扯了丝再勉强不过的笑意。
安鸿飞的对,她的人生还很长,她失去的一切既然已经失去,就算她再伤心难过又如何?剩下的路还要继续走,既然没死就好好活着。
南方的秋是缠绵而多情的,整个S市都被笼罩在一股淡淡的不清道不明的气味里,空是晴朗的,气候是舒适的,悠远又余味绵长的桂树已经黄了叶片,厉成回家的时候路过桂树下掉了片黄色的树叶在他手上,紧接着淅淅沥沥的秋雨便砸在了他身上。
色早已黑透,厉成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瞥了眼手表,他本以为今能回来早点,没成想这会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路过楼梯的那只猫碗时,厉成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他想着,既然那猫不回来,不如明就让巧姨把这东西扔了吧,留着也没什么用。
厉成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上了楼,可就在他即将踏上最后一层阶梯的时候,大门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厉成脚步一顿,这个时候谁会来呢?况且如果是他的朋友,应该会先给他打电话才是,这半夜三更的敲门算怎么回事?
站在旋梯口厉成沉声问了句:“谁啊?”
外面的人没吭声,仍旧继续敲着门。
厉成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又问:“是谁?”
门外这回没声音了。
微微皱起眉头,厉成忽然出手迅速拉开大门。
眼前的景象让厉成吓了一跳,他怔了片刻都没缓过神来。
只见门外的台阶上放着一个婴儿,那婴儿似乎还没足月,在襁褓里挥着手吱哇乱哭,而消失许久的大圣蹲在婴儿旁边抬头看着厉成,大圣瘦了许多,毛发也没以往光鲜亮丽了,一双眼睛却仍旧好看,它冲厉成喵的叫了一声,然后极为熟悉的跑到厉成脚下,咬着厉成的裤脚想让他去看那襁褓里的孩子。
雨还在下,婴儿哭得更厉害了,厉成终于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上前两步将那孩子从地上抱起来,甚是狐疑的环视了一圈四周,然而他什么也没发现。
手足无措的抱着孩子进了屋,厉成从包裹孩子的襁褓里找到了一张纸,孩子叫红豆,生日是十一月十六号,其他的再没有消息。
婴孩的哭声吵醒了已经睡着的巧姨,巧姨披上件衣服急急忙忙的从卧室里跑跑出来,当看到厉成手上真抱着个孩子的时候,巧姨惊了又惊。
她在厉家已经待了二十多年,对于厉家这位长孙不敢有多深的了解,但她敢肯定厉成绝不是圈子里那些到处留情的主,厉成离婚的这半年来从未有什么绯闻传出来,怎的忽然会有了孩子?
“少爷,这孩子......”
巧姨话没完,她疑惑的看着厉成,厉成紧锁着眉头解释道:“刚才有人敲门,我开门的时候就看见这孩子在地上。”
闻言,巧姨感到更奇怪了,当她正要上前,忽然听到一声猫剑
“喵。”
大圣猛地从一旁的酒柜上蹦下来,吓了巧姨一跳。
这下,真是又惊又喜。
巧姨连忙从地上抱起大圣看了又看,一双眼竟红了,嘴里嘀咕着:“大圣,这些日子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巧姨多担心你?怎么这么瘦了?是不是在外面被别的猫欺负了......”
大圣在巧姨怀里安静了片刻,随后又使劲一扑腾,落到霖上,径直朝自己的猫碗走过去,狼吞虎咽起来。
厉成从来没接触过孩子,他原本打算着等宋千玦怀孕了他就去学如何照顾婴儿,可他这个愿望到底没实现,所以一直未曾踏足过育婴馆。
第一次面对这么柔软的东西,厉成连抱都不会,还是巧姨反应过来后上前将孩子从他手里接过,打量一番后娴熟的道:“少爷,不管怎么样,这孩子既然送到门上了,我们也不能不管,我先抱他回去给他弄得暖和一点,少爷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妨去东门的那家母婴馆买罐奶粉回来还有奶瓶之类的。”
巧姨来是厉家请的保姆,实则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厉家半个亲属了,毕竟二十年都耗在这儿了,厉成对巧姨一向恭敬,于是他十分听话的开车去了东门的母婴馆。
路上。
两旁的树影不断倒退着,现在是凌晨,路上行人稀少,厉成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捏着烟往嘴里送。
他在想着那个名叫红豆的孩子。
红豆?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
更奇怪的是,明明自己从未在外留情,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呢?怎么会被人送到他家门口?
东门的母婴馆是二十四时营业的,厉成停车的时候莫名想到了去年的圣诞节,宋千玦捡回大圣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开着车找了一家二十四时的宠物店,只是,那时候佳人尚在,爱情刚好,现在却早已物非人非。
厉成去的时候店员正在里面打瞌睡,他轻咳了一声,那店员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一见眼前站着个大帅哥立马振奋起来,要知道,这一带住的都是有钱人,如果她能趁此攀个豪门什么的,她的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但雄心壮志的女店员很快恢复了冷静,会来母婴店的豪门男人,这明什么?明男人结婚了,有娃了,搞不好好跟他的妻子十分恩爱,毕竟她在这工作这么久,厉成是第一个踏足母婴店的男人。
四十分钟后,厉成提着一大袋子从母婴店走了出来,回到家的时候巧姨已经将孩子哄睡着了,重新找了舒适柔软的大毛巾给孩子换了衣服,厉成猜测,那人送孩子来的时候应该是提前给孩子喂过奶的,否则这个东西只怕不会轻易睡过去。
孩子和巧姨在一块儿,厉成上了楼进了书房,这个忽然到来的孩子让他一夜未眠,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可又不敢相信。
巧姨的嘴是快的,厉成还没想好要怎么向家里人这件事又或者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孩子,第二一亮,周意欢便带着厉晖上门了。
听到有人给厉成送了个孩子过来,还是个没足月的孩子,周意欢又兴奋又担忧,一晚上觉都没睡着,躺在床上跟厉晖讨论被送来的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自己的儿子,周意欢还是相信的,厉成不会在外面胡来,更不要弄出个孩子了,但她转念又一想,厉成毕竟是个成年男人,有时候外面那些狐狸精们逮着机会给厉成下套也不一定,所以,在周意欢的念头里,送孩子上门只是第一步,接下里怕是很快就会有人上门认亲了。
色微亮,厉成刚闭上眼没几分钟就隐约听到楼下传来了周意欢的声音,他的眉头跳了两跳,微微露出些不悦的神色来,他这个妈只会添乱。
没见着孩子以前周意欢还故作一副镇定自若,上门寻罪的模样,等巧姨将孩子从屋里抱出来后,周意欢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没办法,东西太可人疼了。
尽管还没完全长开,但周意欢瞧了这孩子第一眼就已经挪不开了,她满脸喜色的问厉晖:“哎,你快看看,是不是特像厉成时候?特别是嘴巴,哎呀,还要手儿,这手儿也像,厉成这么大的时候就喜欢双手握在一起,呐,宝贝真是太可爱了。”
厉成一下楼就瞧见周意欢和厉晖坐在沙发上,红豆被周意欢抱在怀里,竟也不哭不闹,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周意欢。
“妈,你们怎么来了?”
闻言,周意欢回他:“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还不能来看自己的亲孙子了?”
厉成顿了顿,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意欢怀里的东西:“我都不知道这孩子哪来的,你们就怎么知道是亲孙子了?”
周意欢和厉晖双双愣住,随即厉晖站起身来笑道:“你妈的没错,这孩子和你时候长得一模一样,连双手交握的动作都不差,吧,这是和谁家姑娘生的?现在这个时代虽然未婚先孕不是什么大事,但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家,更何况你爷爷你应该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你子这么不负责任,你又要被罚了。”
厉晖这话的时候虽然是笑着,但他脸部肌肉僵硬,表情一点都不自在,似是生怕厉成出个骇人听闻的事件来。
厉成不笨,他知道厉晖和周意欢在意什么,但他现在也没心思逗他们了,直接实话实:“我没在外面找过女人,这孩子如果真是我的,只有一种可能。”
话音落下,客厅里一时间寂静无声,周意欢和厉晖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们当然明白那一种可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