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枝灿笑地回头看他,“叫我什么?”
苏团子还在迟疑,钱团子鬼精地脱口而出,“楚公子!”
她一身玄色锦袍,腰系云纹带,一顶玉冠将长发高束,眉峰如刃,将眼底的丝丝媚态锋藏了起来,端的是风流倜傥的气韵,活脱脱一偏偏俊俏郎。
楚兰枝拢了手里的折扇,一打一个准,扇柄敲在两个团子的额上,痛得俩人捂着头嗷嗷叫,“抖机灵就会,老实点都不行,谁告诉你们我要出去的,上次是不是偷听墙角了?”
钱团子和宋团子默不作声地抓住了扶手,牢牢地闭了嘴,打算抵死不从。
楚兰枝上去就掐住了钱团子和宋团子的耳朵,用力一揪就把人给拖了出来。
“啊啊啊疼,师娘你松手,我错了!”
“师娘轻点,痛死我了,师娘你先松手再说!”
楚兰枝将人拖出去,抬脚就上了马车,苏团子给她挑开了帘子,她瞥了眼过去,“你们读书人有个毛病,没事就喜欢叨叨,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上手把人打趴下去,人才服你。”
苏团子惭愧地低了头,受教了。
钱团子和宋团子被撵下车,眼睁睁地看着苏团子架着马车出了巷子口,俩人沮丧地站在风雪夜里,心里愤愤不平。
“师娘上哪弄来的那身衣裳,看起来有点眼熟。”宋团子记忆力惊人,寻思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谁穿过这身锦袍。
“不是谁穿过那身衣裳,是那款式颜色分外的眼熟。”钱团子一语道破天机。
宋团子讶异道:“师娘这是连先生压箱底的衣裳都翻出来了,这次玩这么大,要是先生知道——”后面的话他不敢说。
师娘又是背着先生去青坊,又是穿他压箱底的衣裳,这事要是让先生知晓了,宋团子一阵激灵,浑身抖三抖。
幽州青坊位于临水江畔,是一座有着两层木质屋舍的画舫,船上雕梁画栋,飞檐翘角,极尽奢华气派,平台上有艺女在翩跹起舞,长袖随风鼓动,那隐约可见的曼妙身姿常常引得河畔上的行人驻足观赏,里三层外三层,堵得路都行不通。
楚兰枝站在围观的人潮中,仰头看得啧啧称赞,难怪大娘子们死活不让自家的郎君来青坊,这么个快活似神仙的地方,谁来了不得把魂丢在这儿。
她折扇一打,带着苏团子迈步上了青坊的游船。
甲板上妙龄少女摇曳着身姿迎来送往,灯影暗昧,琴音袅袅,活色生香地醉了人的眼。
一位丰腴的妇人迎向前来,笑着招呼她道:“公子几位,要上座还是中座?”
楚兰枝回头见苏团子面无表情地跟在身后,丝毫不为所动,她便觉得颇有意思,“两位,上座。”
妇人看起来是位管事婆子,忙招呼了他俩上楼,一路上吩咐丫鬟奉水拿吃食,交代妥贴后,将俩人带进了一间上好的厢房里,殷勤地笑道:“公子是要听曲还是赏舞,或是想要揉捏腿脚的,我即刻把人给你招过来。”
楚兰枝靠在竹椅上,眉眼舒展地笑得一派风流,“把这船上最爱美的十位姑娘给我找来。”
吴婆子惊得抬起了眼皮,她瞧了瞧楚兰枝的小身板,这小公子够狂的,十位姑娘他消受得起吗?
楚兰枝见她狐疑地打量着自己,摸出一碇银子推到她眼前,“怎么,堂堂青坊凑不出十位美人来?”
吴婆子谄笑地收了银子,叠声应道:“这哪能啊,公子稍候片刻,我这就给你寻人去。”
苏团子沉沉地看着地板,他摸了摸空了的布包,心疼死那一锭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