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团子从道观回来,他跨过门槛,步下台阶没走两步,余光扫见了什么,他回头便见岁岁坐在门槛上,抱着膝盖睡了过去,他不放心地走到她跟前,蹲了下去。
“岁岁,醒醒,卫岁岁?”
岁岁迷蒙间被人摇醒,她睁眼瞧着眼前蹲着的人,缓了半天才醒了半分神过来,“苏乞儿!你回来了。”
苏团子不知她见到自己,为何会如此雀跃,眼里一下亮堂了起来,他不敢想,但也还是想了,“你坐在这里等我?”
“等你,”岁岁说着摸了摸外袍衣兜,没摸到什么东西,她伸手到怀里,掏出了一个肉包子,“家里没剩几两肉了,娘亲就做了两个肉包子,哥哥吃的都还是青菜包呢,我给你留了一个,揣怀里还热乎着,你吃。”
苏团子还沉浸在她等自己的暖意里,没成想一个肉包子伸了过来,搁在了他嘴前。
他把包子往她手里推了推,“你吃,不用管我。”
岁岁趁着他张口说话没注意,一下就把包子塞进了他嘴里,堵住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让你吃你就吃,不许和我讨价还价。“
她拍拍双手站起来,看起来格外地高兴,吃人嘴软,待会儿跟苏乞儿说逛天街的事,他才不好拒绝自己。
苏团子拿下包子,细细地嚼着,和当初第一次吃到师娘做的肉包子一样好吃,嘴里滋着油,绵软的面皮包裹着层层的肉香,一口馋上了瘾。
“我娘做的肉包子好吃吧?“
苏团子的腮帮子一下下地鼓起来,起劲地点了点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岁岁的脸上有一道水滴滑过的痕迹,浅浅的,看在他眼里却很是扎眼。
“岁岁,谁欺负你了?“
岁岁委屈得眼睛一下就红了,她想等苏乞儿把包子吃完了再说,可是她扁着嘴,没忍住地摇了摇头,“没人欺负我。“
她才不要哭鼻子告状,很丢人的。
苏团子掰扯下一半的肉包子,在她说话的时候,有样学样地塞进了她的嘴里,而后扯了她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月色疏朗地洒在树梢上,落下一道道斑驳的黑影,岁夜未寒,晚风刮不起一丝波澜,俩人坐在地上倒也不觉得冷。
她不说,他只能绕着圈子问了。
“年年去了哪里?“
岁岁抱怨地嘟囔着,“上元节前三天解除了宵禁,他和串串、秧子一起上街卖花灯去了。”
听她这不满的声音,苏团子就断定是他们仨欺负了岁岁。
“没带上你一起出去?”
“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出去,”岁岁不解气地说着,“他们被钱迷了心窍,上元节那天都还要出去卖花灯,我说要去看花灯,他们仨偏不带我,说什么都要去逛庙会,我以后都不会搭理他们。“
苏团子总算听出来她为何会哭鼻子了,“师娘要去青坊,我得陪着她过去,不然——“
“我爹爹陪我娘亲去青坊,不用你陪。“岁岁虽然平时霸道,但只在对人有好处的事情上强势,在别人可做可不做的事上,她不会强人所难。
比如看花灯还是逛庙会,这是苏乞儿的选择,就算他和年年一样去逛了庙会,她也不能说他半句不是。
这是娘亲教过她的道理。
“你能陪我去看花灯吗?”岁岁小心地探着他的眼色。
苏团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无端宠溺地看着她,“可以,你想去哪儿我都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