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殊对楚兰枝外出晚归的不满,在这一句话后,消退了一半。
“太守夫人告诉我,朝廷又要委任你官职,”楚兰枝探着他的话道,“听说是个肥差。”
卫殊没想到她出去卖个香膏,还能打探出这么多事来,“你就没和太守夫人套个话,何官何职,一年俸禄多少?”
这太极,打得贼溜了。
楚兰枝:“太守夫人只说是肥差,这种官话我一个乡下妇人怎么拿捏得清楚。”
卫殊淡淡地看着她,“她还和你说了什么?”
“她说是上次那个钦差力荐你出仕,”楚兰枝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试一下他的口风,“还说你是誉王的人。”
卫殊看向她的眼里,不辨深浅。
“这是什么?”楚兰枝见案桌上有一纸信笺,伸了手过去,卫殊抢先一步拿了过来,而后当着她的面,把信笺放在烛火上燃烧成灰烬。
他大意了。
这是方显晚上拿过来的信,他看完吴善写的这封信后,听见院子里传来了敲门声,未及时烧毁信件,便出去给她开了门。
他见她脸色不悦,辩解道:“这是我阅信后的习惯,不是针对你。”
“郎君莫不是忘了,我一乡下妇人,不识得几个大字,看你信件又能看得懂什么。”楚兰枝见外道,他这下意识的动作,太不把她当做自己人。
“吴善来信说,十天后东湖解封,整个河域下网捕鱼,他想邀你去他那里走一趟,给他做一桌鱼宴。”卫殊挑了能说的说与她听,不能说的,全都烧成了灰烬。
“还有呢?”楚兰枝冲他笑了笑。
卫殊寻思道,“娘子,我不是誉王的人。”
楚兰枝顿时浑身泛冷,难不成他已经是太子的人了?!
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她都要阻止他成为太子的党羽。
“此次誉王的好意,我概不能受。”卫殊表明了他的立场。
楚兰枝:“郎君,誉王的好意你受不起,那谁的好意你受得起?”
卫殊不说话了。
“道观的徐娘子你识得不?”楚兰枝慢慢地和他说道:“她叫徐希,先师曾是太医院的院使,她看着誉王从小长到大,她说誉王宁愿受冻于风雪,也要为他人抱薪,她还说,誉王说你是辅宰之才。”
她深深凝视他的眼里,布满了忧思,“郎君,我不认识誉王,但我认得徐娘子,她那样一个仁厚博爱之人,她说的话我信。”
卫殊敛着神情,她的话似是听进了耳,又似是全然没听进去,“娘子想让我出仕为官?”
楚兰枝怕他起疑,扯了话道:“为了我的二进院子。”
卫殊抬手挠了挠耳朵,“你这枕边风吹得我耳朵起痒。”
楚兰枝坐过去,拉下他的手,“呼呼”地朝他耳朵轻吹了两口气,卫殊整个人都僵了。
他该死地浑身酥麻得动弹不了!
若不是理智在叫嚣,誉王成不了气候成不了气候,他会不顾后果地一口应下来。
楚兰枝瞧见他的脸色愈来愈冷,知道事态不对,但她还是固执地寻求着一线转机。
“娘子,以后休得在我面前提誉王这两个字。”
卫殊怕这样生冷的语气吓到了她,拢着她的头发道:“二进的院子会有的,你容我缓缓。”
她不能逼他逼得太紧,如今形势下,她应该以退为进,再寻求良机。
楚兰枝最后要他给出一句话,“但凡你最后做了何种决定,会不会告诉我?”
卫殊望进她的眼里,有所保留地说,“该告诉你的,到时候你自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