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釉款步走到甲板上,一列手持盾牌的士兵从她身后鱼贯而出,绕内围成一圈密不透风的铁墙,将他们护在了中间。
楚兰枝摊倒在船板上,见云釉居高临下地瞧着自己,眼里全是冷嘲,她索性闭上了眼,眼不见心不烦。
叛军的两艘船左右夹击地围困了过来,他们拉弓上箭,纷纷将箭头对准了船舫上的卫兵,“识相的,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全都让你们陪着一起送葬!”
云釉轻笑出声,“劝你们往身后看。”
叛军不信邪地回过头,一个个地俱是骇然,三艘渔船正从渡口向着这边驶来,船上的士兵同样手持着弓箭,箭头齐齐对向他们的脑袋,意识到被内外伏击后,叛军开始乱了阵脚。
“弃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杀无赦。”云釉冷然地下了命令。
眼看着外围的三艘船围拢了过来,叛军中有人扔掉了弓箭,举起双手投降,随即甲板上响起一连串的弓箭坠地声,及至渔船靠近,叛军中无一人抵抗,全都举起了手投降。
方显站在渔船上,命了手下搭梯上船,“将人全部押下去。”
“是!”
一列卫兵跳上叛军的船只,将人捆绑后带了下去。
方显望向对面的船舫,朝着那堵盾牌围成的铁墙跪下,朗声道,“夫人,属下奉大人之令前来护送夫人回府,属下来迟,请夫人责罚。”
楚兰枝听见方显的声音,从甲板上站了起来,她这一路逃亡,不敢指望谁来救她,全靠一个人硬抗到底,这才挺了过来,如今看见方显,她掩不住地欣喜,原来潜意识里,她一直希望他能来救她。
她朝前走了两步,被卫兵拿剑挡了回去。
云釉轻启红唇,笑出了几分凉意,“太子有令,黎石山占领了临安周围的郡县,卫夫人此番回去又将历经凶险,太子命我将夫人带至骊山行宫修养,以解卫大人的后顾之忧,望阁下回去转告卫大人一声。”
方显尤在坚持,“属下奉大人之令,率领三千精锐前来护送夫人回府,令出如山,不可违抗,恕属下不能从命。”
“你这是拿卫大人之令,来反抗太子的旨意,”云釉走上前去,凌然地看着他,“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卫大人的意思?”
这摆明了是一个圈套,不论卫殊还是方显,谁应了这句话,谁就犯了忤逆之罪。
方显如何能应声,他低着头,半天没说一句话。
“方显,你将苏乞儿和蔺甲带回去,顺便再转告卫殊,”楚兰枝替他解了围,“是他把我送出了卫府,要我回去也行,他得亲自上门接我,我才会跟他回府。”
苏乞儿急急地唤了她一声,“师娘!”
余下的话全都藏在了他焦灼的眼神里,尽在不言中。
楚兰枝不管他们如何地有异议,她主意已决,谁说了都不管用,她返身走向了花厅,身后的卫兵将蔺甲和苏乞儿划出了盾牌的包围圈,即刻遣了他们下船。
方显、蔺甲和苏乞儿眼睁睁地看着船舫顺水漂流,而他们对此无能为力。
云釉给楚兰枝安排了一间厢房,配了两个婆子全天候地跟着她。
厢房里放了一个浴桶,缕缕热气蒸腾而上,楚兰枝浸在热水里,头枕着浴桶边沿,额头上沁出了层层细汗,她闭了眼去养神。
十余天未洗澡,天知道她是怎么洗脏了两个浴桶的水,才能舒服地靠在这里休养生息的。
两个婆子站在廊道上守门,有人过来,门外间断地传来了说话声。
“青姑娘,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