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枝和冯德一左一右地架着卫殊,把他送进了客房里。
她扯过被子,给他掖实了被角,回头客套道,“卫郎醉酒,有劳公公费心了。”
“大人此次醉得不轻,怕是夜里还会折腾一番,夫人甚是辛苦,老奴在殿前伺候,夫人有事尽管吩咐门前的丫鬟,老奴随叫随到。”
楚兰枝目送着冯德出门,见房门合上后,她一巴掌拍在了被褥上,压着声音道:“起来。”
卫殊缓慢地睁开眼,轻轻地扯起了眉头,“娘子,这酒的后劲有点上头。”
“谁让你去拦酒了,这不是明着找人灌你酒么?”楚兰枝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茶,递到他嘴边,他坐起来温吞地喝了几口,又颓然地睡了下去。
“我记得娘子的酒量可是一杯倒,”卫殊的眼神没了往日那般的清明,说话的语速也慢了下来,”总归是要倒一个,那还不如倒下去的是我。”
楚兰枝见他有了几分醉意,“你就指着我来照顾你。”
卫殊侧身一靠就枕在了她的怀里,将被子拢上肩头,在这大雨滂沱、风声大作的夜里,他的眼里褪去了清明,渐变得迷蒙深沉,“这酒的后劲太猛了,娘子,我很快就会睡过去,在我醒来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
他之所以枕靠在她的怀里,就想着她起身,他能立马醒过来。
她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装醉,细细想来,这酒的杀伤力在后头,料是他都没想到,他会被一壶酒放倒。
楚兰枝垂低了眼,看着他的眼里挣扎出一丝清明,拼命地不让自己睡过去,她心疼地抬起手,轻轻地阖上他的眼,卫殊艰难地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将她的手扯下,却是一点力地使不上。
“郎君,我就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许是这话让他心安,又或是醉意彻底袭来,卫殊的手松了下去,在她怀里深沉地睡了过去。
“来人。”楚兰枝朝外叫唤了一声。
门口的丫鬟闻声进到了屋里,“卫夫人有何事吩咐?”
楚兰枝:“给大人端一碗醒酒茶过来,另外派人把我带过来的三个孩子领到这间客房,没人看管,要是冲撞到来客就麻烦了。”
丫鬟领命道:“是,夫人。”
瓢泼的大雨还在下个不停。
岁岁站在回廊上,看着屋檐坠落下来的雨线道,“我不想呆在这儿。”
“这雨下得这般大,马车都走不了,怎么回去?”年年自打看见云釉后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纠缠着爹爹不放,要不是看在这里是誉王府,他铁定不会轻饶于她。
“先回殿里呆着,师娘回来找不到我们,会担心的。”苏世卿见偏院里没什么人,兄妹俩出来散心,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岁岁却在看到云釉后移不开脚步,她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嘴上骂了句,“不要脸!”
云釉站在回廊上避雨,瞥眼看了过来,“楚娘子教导出来的野孩子,说话就是这么地没教养。”
岁岁从兜里摸出了弹弓,苏世卿快步冲了过来,扯住了她的手不放,他声音急促道:“岁岁,这里是誉王府,不许胡闹!”
云釉见年年死死地盯着她,她低头瞥了一眼,见云裳上淋了雨水,隐约看见了肩头,不经嗤笑了一声,“看什么?”
那声音极其轻佻,带着捉弄地坏笑道:“小小年纪的,眼光就这么下流,长大后那还了得。”
年年的热血齐齐地冲刷上脑,他冲过去要撕烂这女人的嘴脸,苏世卿在半路拦腰抱住了他,将他死死地按在怀里,“冷静,年年!”
就在这时,一粒石子飞过,朝着云釉的头打去,她轻巧地偏头躲了过去,石子穿过墙上镂空的雕窗,往旁院直飞出去。
旁院随即传来了侍卫的大喝声: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行刺太子!”
岁岁举起的弹弓还未放下,苏世卿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夺下她的弹弓,将她紧紧地护在了身后。
一队侍卫从隔壁的院子里冲过来,他们沉着脸走上了回廊,云釉瞬间变脸地呵斥道,“拿下那个女的。”
苏世卿见太子殿下踱步走进了月洞门,他慌忙下跪,亮出了手上的弹弓道:“草民在院中玩弹弓,不成想射偏了方向,冒犯到太子,还请太子恕罪。”
“袭击太子的分明是卫岁岁,你出来顶罪,有意欺瞒于太子,居心叵测,一同拿下。”云釉一声令下后,侍卫上前将岁岁和苏世卿掀翻在地上,将他们的脸按在了地上。
苏世卿向上抬头,朝年年怒吼了一声,“跪下,年年!”
一切发生得太快,年年都没来得及反抗,岁岁和苏世卿就被制服在了地上,他攒起了拳头,苏世卿朝他又呵斥了一声,“跪下!”
要是一开始就听了苏世卿的话,就不会有这些事,年年不敢不听他的话,在侍卫的威严怒视下,他低头跪在了地上。
岁岁的四肢被按得不能动弹,她的脸贴在冰冷的石砖上,落雨尽数地砸在院子里,她又惊又惧,望着对面的苏世卿,眼泪横着流到了地上。
苏世卿一心想着如何才能护住他们的周全,可是被束缚住了手脚,他什么都做不了。
好在誉王听闻风声赶了过来,他扫一眼地上的仨人,走上前来,“太子息怒,他们犯了何事,为何要被如此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