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重归于静寂。
楚兰枝看着塞满书的床头架子,脸上有了一丝落寞。
卫殊在的时候,每晚都会坐靠在床头,挑出几本医书细细地研读,她脚上水肿、肚子上长纹什么的,他都能随口说上几句,那些话不论对错,每每听见了都能让她安心。
她从架子上拿出一本医书,见书页都起了毛边,她以为只是这本被翻烂了而已,又从架子上挑出另一本医书,一看装订线都翻掉了,书的边角更是起了很多褶皱。
楚兰枝忽然就想他了。
许宁急急地走进厢房,禀报道:“夫人,宫中的太医前来求见,说是奉了太子的旨意,来给夫人问诊号脉,恰巧三位公子回府,说什么都要将人赶走,在前院里差点动手打了起来。“
这还了得!
“扶我过去看看。”楚兰枝由许宁帮着穿上鞋子,急忙下床后,便匆匆赶了过去。
前院里,钱清玄抢过随从手上的医箱,连连推着那位大夫向后退去,“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师娘用不着你家那位主子瞎操心,你们无故献殷勤,到底想干什么?”
张太医从医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蛮横之人,他何时被人如此粗暴地对待过。
“我奉太子的命令前来给卫夫人看诊,你们不让我见卫夫人,我回去无法交差。”
年年冷笑了一声,“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没法和爹爹交代,看你年事已高,我们好言相劝了几句你不听,再不走,就休怪我们动手打人。”
张太医呼喊出声,“如此对待宫中医官,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宋易觉得这老头委实难缠了些,骂也骂不走,轰也轰不走,还死犟地跟你吵个不停,逼得人火气上头,不得不对他做出些什么事来才能罢休。
“年年,你把那个随从放倒,我和串串抬胳膊抬腿儿,把这死老头扔出大门口。“
钱清玄将医箱扔到岁岁怀里,步步紧逼地向张太医走了过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医官,即便是在战场上,两军交战都不杀大夫的,你们对我下手,就是违背天理,大逆不道之举。“
宋易嫌他聒噪,上手就架住了老头的胳膊,钱清玄随即抬了他的腿,俩人扛着人就往大门口走,被赶来的楚兰枝厉声喝在了原地。
“胡闹!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还不把大夫给我放下来。“
这话刚落地,年年甩手就将随从撂倒在了地上。
岁岁为哥哥们说话,小声地提醒着娘亲,“他们是太子派过来的人。“
楚兰枝肃然地冷了声道:“大夫不分党派,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大夫,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
宋易和钱清玄见师娘的态度如此强硬,立马将手里的人平放到了地上,束手束脚地退到了边上站着。
张太医的一身老骨头,被他们这么一折腾,全都要散架了,他看见楚兰枝挺着个大肚子走过来,撑着老腿爬起身,朝她行了一礼,“在下乃宫中御医,奉太子的命令前来给卫夫人看诊。”
楚兰枝歉意连连地说着,“是我管教不严,让他们冲撞了医官,还请医官见谅。”
她狠厉地看了一眼他们仨,斥责了一声,“还不过来跟大夫赔不是?”
年年、宋易和钱清玄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杵在那儿没动。
岁岁见娘亲的脸色难看了几分,当面说了他们仨道:“别惹娘亲生气,要是动了胎气,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这话说得他们仨不得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