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兰枝在半夜里破了羊水,肚子一阵紧胜一阵地抽痛,她极度难忍地抓紧了身下的被褥,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水。
“娘,你这是要生了么?我这就出去给你找人!”岁岁一跃跳下了床榻,光着脚夺门而出,她一路急呼地跑过去,片刻后,徐希便领着丫鬟、许管事、接生婆子浩浩荡荡地冲进了她的厢房里。
许管事把年年、宋易和钱清玄推出厢房,将门扇合拢严实,接生婆子命了丫鬟去烧水、拿剪子和被单过来。
徐希查过楚兰枝的身体后,拿过她的手诊脉,一双柳眉紧蹙地攒了起来,“羊水破了,宫口未开,楚娘子莫慌,这是要生了,不过还要熬一段时间,暂且不要用力,不然累坏了,该使劲的时候没劲儿。”
“徐娘子,我这肚子一阵比一阵痛,快痛死我了!”楚兰枝呼嚎出声,额头上的汗水涔涔地往下落。
岁岁冲了过来,手里拿着热巾哆嗦地给她擦汗,“娘亲,再忍忍,双宝很快就出来了。”
徐希识得她这性子,为了双宝她什么都能忍,要是一般的疼,她不会喊得这么痛苦,除非这开头的阵痛就是极端要命的那种痛。
她拉开盖在楚兰枝肚子上的被单,伸手在骨盆处触摸,她行医十多年,在触到那一团绵软后,在被单下的手还是止不住地冷颤了好几下。
楚兰枝在一阵阵剧痛来袭地间隙,恍惚地念道:“让岁岁出去……把她带出去——”
“娘亲,我要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生下双宝为止。”岁岁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放。
“娘……娘陪我就成……”楚兰枝被汗水迷糊了眼,她隐约看见了洛氏跨进了门槛,踉跄地朝床榻奔了过来。
“娘在,娘会一直陪着你,”洛氏将她的手抓在手里,安抚地拍着她的手背,“方管事,把岁岁带出去。”
岁岁执拗地不肯走,奈何方婆子强硬地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给拖了出去。
那阵痛没有尽头,一阵阵地盖过来,如山呼海啸般将她淹没了过去。
她的眼里云遮雾绕,落了白茫茫的一片,痛得就要晕厥了过去。
徐希过来拍醒了她,在她耳边急切地呼喊着,“楚娘子,醒过来,再痛也给我醒过来,我这就去给你想办法!”
楚兰枝的眼泪落了下来,她痛苦地嘶喊出来,汗水濡湿了身下的床单。
“接生婆子,给我看着宫口开了几指!老夫人,一旦楚娘子痛得喊不出声,人眼看着就要晕过去,您就将她往死里掐!”
洛氏朝她直点头。
院子里侍卫举起了火把,把整个暗夜照得亮如白昼。
张景瑞看着徐希匆忙地走出来,一看她那凝肃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妙,“胎位如何?”
徐希开口说话时,嘴巴还打着哆嗦,好在一会儿她就定了下来,“臀位,大宝不是头位入盆,卡在了骨盆口下不去,楚娘子在阵痛中险些晕了过去。”
围聚过来的年年、岁岁、宋易和钱清玄骇得脸色都白了。
张景瑞果断道:“楚娘子本就是瘀血体质,再耗下去只会血崩,宫口一开,必须施行胎位扭转!我跟你进去。”
产房向来不许男人入内,实为大忌。
徐希进去和洛氏说及此事,洛氏想都没想地道:“殊儿出征之前和我交代过,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大人,你让张太医进来。”
楚兰枝还在痛苦地嘶喊着,接生婆子用被单遮住了她,只将挺大的肚子露了出来。
张景瑞进屋查看了她的状况后,拿出银针,在她四肢的穴位上施针,封住了她的脉络,以免她烦躁地乱动。
他紧紧地盯着徐希,“扭转的手法你都会,我看着你做。”
接生婆子从下面探出头来,将沾血的帕子扔进了水盆里,“夫人的宫口开了两指,血紧跟着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