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有定论,劳烦管事叫三位画师进来。”
待管事前去另一个包间,容瑾言扭头,便见满眼写着餍足二字的狐狸崽,在……偷喝本属于自己的茶,还悄摸摸的斜眼瞟着门口方向。
“夫子,三位画师‘各有千秋’,你打算选谁啊?”
走上前,夺过茶盏,对准留有水渍的位置,轻抿一口茶水,随后心情愉悦的坐了下来,轻笑一声,道:
“汐月,一会你就知道了。”
见其嘴巴紧,问不出有用的信息,云汐月便单手托腮,无聊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片刻后,伴随着吱呀的开门声,蓝衣管事领着三名画师进来,施礼作揖,各自找原位坐下。
到了该表演的时刻,容瑾言亲自为他们斟茶,一边品茗,一边开口说道:
“黄翼添黄画师,精神饱满,神采奕奕,一看就是知足常乐之人,绘画多年,画技超群,是云镇绘画圈的中流砥柱,地位颇高,听闻许多年轻的画师,皆曾拜你为师。”
一席话,夸得黄翼添眼睛都眯起来了,脸上的褶子,挤成了一朵花,连连摆手,以表谦虚之意,可容瑾言接下来的话,却令其笑容逐渐消失。
“然《千江化叶图》乃友人所赠,其终生所憾之事,便是未能与相爱之人厮守到老,更是早年丧子,日子过得孤苦凄凉,若其知晓此画被转赠与你,恐怕要妒忌得从棺材里跳出来。”
‘先扬后抑’的手法,不仅适用于写作,还适用于劝人,容瑾言的一番话,哪怕黄翼添心中有些怨言,也不敢当场指出,只好猛喝茶水,顺一顺怒气。
至此,黄翼添已与《千江化叶图》完全无缘,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柳如云,瞪大眼睛,希冀的盯着容瑾言。
“柳画师,年少成名,天赋异禀,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然在下打听过了,您的父母一直期望你走仕途,且你也已报名明年的春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备考,若因为此图,耽误了你的仕途,岂不是在下的罪过。”
‘仕途’二字,令柳如云哑口无言,只能暗暗叹气,接着,容瑾言将视线对准顾卿,颇为不自愿的说道:
“顾画师,言辞诚恳,嗜画如命,是懂画惜画之人,又无旁戚连累,是以在下决定,将《千江化叶图》赠与他。”
啪嗒,陷入强烈震惊情绪的顾卿,还未来得及表态,黄翼添手中的茶盏,却摔倒在地,吹胡子瞪眼的他,起身站直,眼含怒火,咬牙切齿道:
“突然想起来,孙儿还等着老夫回家做板凳,就不打扰几位叙旧了。”
语闭,不待众人回话,袖子一挥,霸气的离开,其实他的愤怒,在场众人也能理解,混迹画圈多年,却输给年轻人,令他的面子过不去,是以才会……恼羞成怒。
颇有眼色的柳如云,起身找了个回家看书,备战明年春闱的理由,离开临渊阁,至于蓝衣管事,则去取《千江化叶图》了。
“容公子,汐月姑娘,真没想到,你们竟会挑中顾某,在下以茶代酒,敬二位一杯。”
语闭,似淡黄茶水为酒液的顾卿,昂起头,双手举起杯盏,潇洒的一饮而尽。
观其如此,二人相视一眼,只好轻抿一口茶水,给他一点面子。
片刻后,蓝衣管事携画卷归来,双方签字画押,《千江化叶图》便完成易主,顾卿摊开画卷,仔细欣赏画作,目露赞叹之意。
“不愧是游畅散人的绝世佳作,水墨泼洒,山峰陡峭,水波流转,孤舟穿行……”
呃,收起原先对顾卿欣赏的话,这货和柳如云一模一样,嘴里蹦出的词汇,令本狐直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