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天里,烈日炎炎,大地因为长久的炙烤,随处可见龟裂的表层。
“腰板挺直,屁股往下坐。”
挨了老人一板子的少年,立马“精神”了不少,脸上的汗珠掉在脚下青砖上,连个印迹都来不及留下,就被蒸发干净了。
“砰砰砰!”
“谁呀?来了!小兔崽子,别偷懒,姥爷我一会回来考你观地诀。”
前院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解救了少年,姥爷刚刚转身进了屋子,少年赶紧用手将脸上的汗水擦了擦,然后慢慢站起身,收缩马步,不断地敲击腿部,已缓解站了两个时辰的疼痛,酸胀。
“唉!”
少年敲了一会儿自己的腿,叹了一口气,重新扎起来了马步,只不过姿势,自然是没有刚刚他姥爷在时那么标准,心里的思绪也开起了小差。
少年名叫李锦,投胎此地已经有十六个年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算不算投胎转世,没喝过孟婆汤,没走过奈何桥,没去过阴曹地府。
前一秒记忆还停留在,观潮不慎落入水中,后一刻再醒来时,他已经是嗷嗷待哺,只知啼哭的婴孩了。
父亲进山采药,跌落悬崖,找到时,已经血肉模糊了。得知这个噩耗的母亲,强挺着生下了李锦,估计连李锦长啥样都不知道,就也跟着撒手人寰了。
就这样李锦便只能和他姥爷相依为命了。
带着前世在蓝星生活了二十多年记忆的李锦,对于这位陌生的老人,最开始是没有什么感情的。
但有道是人心都是肉长的,从第一次在摇篮小床上,看着姥爷端着温度合适的羊奶,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给自己喂下,到后来李锦生病发烧时,老人彻夜不眠的陪伴,姥爷的所作所为,填补了上一世在孤儿院长大的李锦,对于亲情的缺失。
生活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到最后也不过就是爷慈孙孝的天伦之乐罢了。
不过只看李锦现在练功的辛苦,就知道他爷慈孙孝的日子,并没有享受太久。
李锦的姥爷李丰,是开棺材铺,纸扎店的,这个富水镇的人,也称呼他为阴阳先生。
李锦过上这种“苦”日子的那天,正好是他七岁的生日。七岁之前,为了哄老爷子开心,李锦在姥爷的教导下,识字,背文。
只不过他背诵的书籍不是什么千字文,百家姓,三字经,而是望气寻穴观地诀,画符驱邪桃花案,强身健体龙虎拳。
那时候,李锦还是对这些东西半信半疑的,加之他的年龄还太小,姥爷李丰也没有太过逼迫他,李锦童年还是很幸福的。
不过美好时光总是短暂的,在李锦七岁过生日时,姥爷给他做了一桌子的菜,李锦也在当天夜里,拜了一只会说话的红色狐狸当干妈。
从那一天起,李锦前世存在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瞬间崩塌。他的“苦”日子也到来了。
卯时起床,背诵心法,辰时上山采药,午时回家吃完饭,扎马步,打拳,申时修炼阴阳术数,画符,扎纸,戌时去富水镇外的乱坟岗子里睡觉,有时候也去寒姑山里睡,练胆,练实战。
这么练了九年,李锦也不是傻子,修为必然是日渐增长,已经冲开了身体八十多个窍穴,他姥爷也不过才冲开了一百二十多个。
虽然年少时,谁都做过武侠梦,有一颗仗剑天涯的心,抵挡不了成为仙人,长生不老的诱惑。
但谁也没告诉过李锦,修炼是这么艰苦啊?
如果不是有他姥爷一直监督,单凭李锦自觉修炼,他是决计不可能进步这么快的。
李锦也知道在这个狐狸都会说话的世界里,修炼是多么的重要,不过知道归知道,可实际能坚持天长日久的做下去,却是难了。
李锦前世知道的大道理也不少,但那并不妨碍他还是成为了一条“咸鱼”。